有一對男女,在風雪之中出了陵安之後,先行下了江南,出了陵安不久,便不見風雪,這越往南走,自然越暖和,等快要走到江南時,那女子從車廂中看出去時,便是漫山都是紅的黃的野花,這番風景在陵安可是怎麼都看不到的,兩人架了一輛馬車,走的緩慢,因此走了大抵一月光景,才走到江南境內,要知道大楚官道發達,太祖皇帝登基之後,便深感道路不通,因此早在建文年間便下旨讓工部在大漢朝的官道基礎上,規劃出一條貫穿著大楚大大小小郡縣的官道,經過二十餘年的努力,總算是的大抵建成。而到了那個名臣輩出的神龍年間,更是把這官道擴大不少,這使得若是騎馬狂奔,從陵安到江南的時間從原來的半月直接縮減到十天,就算是駕馬車不緊不慢的緩行,也不過二十天的光景,可這對男女的硬生生是走了一月光景才走到江南境內,由此可見這對男女走的是有多慢了。
駕車的男人有一張變幻無常的臉,在陵安時還是如莊稼地裏的老農一般溝壑縱橫,可等出了陵安不久,便硬生生變了個樣,沒有了臉上的溝壑,雖說還是看起來不過是個平淡無奇的中年男人,可怎麼說都要比之前的容貌要好太多,而車廂裏坐著女子也是如此,出陵安之後麵貌大改,現在看起來,就好似一朵蓮花那般動人。
不是當世之人的兩人途徑官道旁的一處小酒攤子,本來不吃不喝也都已經毫無關係的兩人,卻在那女子的堅持下走下了馬車,來到了小酒攤前。酒攤老板是個挺土氣的中年漢子,看著這一男一女並肩走過來,當即便被這女子的容貌給勾了魂,他活了這麼些年,可真的一點都沒有見過這麼漂亮的女娃子。
下意識咽了口水的酒攤子老板甚至都不知道這一男一女是什麼時候便已經在桌前坐好的,隻是不用他開口,那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人便要了一壇酒,和一斤醬牛肉,老板應了一聲之後,便自顧自跑到一旁去準備吃食,活到他這個年紀,倒也懂得既然這女子容貌並不普通卻隻有一個人陪同,隻怕那個看似平淡無奇的男人不是什麼好惹的主。在這官道旁待了不少年生的他什麼事沒見過,小到路過的販夫走卒,大到動不動開口閉口便要殺人的江湖豪客,看得多了,他便也琢磨出點門道來,這看似凶悍的江湖豪客,隻要是動不動便要張口吼些什麼殺他娘的,把什麼腦袋擰下來當夜壺的,必然是在江湖混得不好的,隻有那種喝酒便喝酒,吃肉便吃肉,脾氣性子看似溫和的,才是真正的大門派出來的弟子。就拿前些時日在這裏吃過一次酒的那兩方人來說,在喝酒的時候,人多的那方譏諷了那孤零零一人的瘦小男子,可轉身那男子便打折了那幾個人的腿,那一個場麵,讓他來說,就是疼,真他娘的疼!
所以說啊,這江湖上,嗓門大的,一定不是最厲害的。
在宰切牛肉的時候,老板沒有閑著,眼睛餘光一直注意著那一男一女,正好瞅著一副有意思的場麵,酒攤子此刻雖然不是飯點,可客人也不是沒有,就在那對男女桌旁,便有一桌四人,人人佩劍。
人人佩劍的四人同酒攤子老板一般,隻一眼便被那女子勾了魂魄,此刻看著這一男一女正好坐在他們身旁,四人心猿意馬,等看清楚了這兩人來時的那輛簡樸馬車,出身州內的第一大劍派的四人一頓推壤之後,有個長相還算過的去的男子站起身來,拿了壺酒走到這對男女身前,對著那長相貌美的女子溫和開口道:“在下張潤康,龍陽劍派甲等弟子,冒昧想請姑娘喝一杯。”
看似來曆不俗的張潤康做足了一副江湖俊彥的派頭。
切好牛肉卻沒有著急端過去的酒攤子老板聽到龍陽劍派四個字,便忍不住一聲輕歎,慶州大大小小的宗派林立,可隻有這龍陽劍派穩坐第一把交椅,龍陽劍派掌門有著慶州第一劍的稱號,實在也是因為這位慶州第一劍浸淫劍道多年,在慶州,光論劍道,無人能與這位第一劍一較高下,順帶著龍陽劍派又和慶州州府有些說不清的瓜葛,州府某些重要的貨物,都是由龍陽劍派的客卿長老負責押送,因此除去州城裏那些大的世家子弟,沒什麼人敢惹這龍陽劍派的人,更何況這張潤康還是甲等弟子,這要放在世家中,便是所謂的長房子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