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三百騎鎮北邊軍殘部收拾完袍澤屍體之後第二日清晨便再度啟程,不過這番啟程便是直直往南下去了,畢竟當初這兩千騎入北丈原時便走的有些深了,如今這個時候在隻剩下三百騎的情況下若是繼續在此逗留,後果必定十分嚴重。
那名叫做周太平年輕騎卒因為一伍四人都已經戰死,便順理成章的成為了新伍長,由著一位僅存的高大校尉領著南下。
不過這三百人進行重組之時,編製尚未改變,隻不過這人數要少出不少,就比如周太平這一伍,便隻剩下他一個人而已。
清晨時分,草原上露水不少,周太平的褲腳被沾濕不少,胯下這匹皮毛通體都是漆黑的戰馬雖說神俊,但禁不住昨日的一番廝殺,現在盡顯疲態,隻不過大楚戰馬馴養極為嚴苛,雖說麵對著肥美的牧草,倒是也沒有一匹馬低下頭去食草。
周太平走在這三百人最末尾,和一位身材高大的袍澤負責斷後,若是發現追兵,毫無疑問,他們兩人會死的很快,隻不過這生死一說放在鎮北邊軍當中完全也不必如何擔憂,因為能夠被挑選進鎮北邊軍的士卒,毫無疑問都是這整個大楚最精銳的士卒。隻不過真到了這要決定生死的時候,畢竟也不能草率,校尉抽簽抽出了那位身材高大的騎卒之後,還有一人還沒來得及抽,周太平便自告奮勇,那校尉眼神複雜的看了他幾眼之後,最後眼中疑惑倒是全部轉化成了欣慰。
沒有將軍不愛好兵的。
行過十裏之後,三百騎停下整頓,這時才能讓胯下戰馬進食,周太平走過幾步,靠近那名身材高大的袍澤,輕聲問道:“我叫周太平,你叫什麼名字?”
那名騎卒嘿嘿一笑,爽朗說道:“袁安,陵安人。”
周太平輕聲道:“我叫周太平,燕州人,看你這身材,倒是不用說都知道是北地男兒,隻是既然是陵安人,不好好待在那座巨城當中安穩過日子,出來做什麼?”
袁安沒有去回答這個問題,隻是反問道:“那你為啥當兵?”
不等周太平說話,袁安自顧自說道:“小時候陵安城裏那些說書先生總喜歡講一些劍仙之類的事情,我不喜歡聽,隻喜歡聽他們講那些大將軍保家衛國的那一段,等到長大之後便頭腦發熱當了兵,其實我家裏不錯,有一個不小的布莊。當時出來從軍的時候,娘死死拽住我不讓我來,差點被我爹幾棍子把腿打斷了,依著我爹的話來講,我從軍這件事算是這輩子做的最對的一個決定,隻是娘就一點都不覺得是這樣,她隻盼著我長大之後娶妻生子,然後老老實實接手我爹的布莊。”
周太平感慨笑道:“有一份家業放著,這出來打拚總是有些牽掛,做生意覺得沒了興趣尚且可以抽身,不過咱們選的這路子,可不是說抽身就能抽身的。”
袁安咧嘴一笑,“我知道,書上老說什麼天子守國門,君主死社稷。這皇帝老爺都能守住疆土不讓半分,咱們這些當兵的就更應該如此了,再說了,這死不死的也說不清楚,當兵哪能說死了,那些大將軍哪一個不是屍山血海爬出來的,他們能成大將軍,咱們也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