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南衣的開門見山,在外人看來倒是有些突兀,可實際在葉如晦心裏,還算是理所應當,因此他沒想多久,便開口說道:“如晉先生所想,對李長風這位已經踏足第七境數百年的老家夥,我確實沒有什麼勝算。”
晉南衣按住腰間刀柄,毫不留情的說道:“應該是沒有一點勝算才對。”
葉如晦啞口無言,郭然盯著這個天底下用刀已經是第一的中年文士,有些意外,想著你這位前輩為何說話如此刻薄,隻不過猶豫了很久,這位女子劍術大家也不曾開口,不曾多說什麼。
晉南衣盯著葉如晦,片刻之後,才認真問道:“既然毫無勝算,為何要應戰,雖說我不曾得見那第七境的風景,但要是我所料不差,李長風既然是數百年之前便跨進了第七境,又有了這數百年的打磨,應當是舉世無敵才對,你一個才入第七境的新人,如何能戰,還是說你有什麼難言之隱,不得不戰?”
葉如晦有些無奈一笑,“李長風憋了數百年,沒有對這世間任何一人出過手,大抵都是不配兩字決定的,可這些日子以來,李長風一直和兩個人打上一架,第一個就是小叔,隻不過小叔跨入第七境之時便已經是人間最無敵,李長風自知不敵,加上小叔也沒有一戰之心,因此就算是小叔成為這百年江湖之中第一個踏入第七境的高手,李長風也不能打上那麼一架,可小叔既然選擇了劍開天門,讓這世上的武夫破境不如之前艱深,勢必會讓之後的某位或者某幾位武夫走到第七境,那第一個走到第七境的,自然便是李長風的對手,隻是很不幸,這個不幸的差事攤在了我頭上,我的境界抑製不住,最後也隻能踏出那一步,踏出之後便隻能一戰,躲不了,也不能躲。”
晉南衣點了點頭,對於這種無需說明他便知曉的事情,倒是也不必詳細去問,隻是低頭握住自己妻子的手之後,才輕聲問道:“我聽說夏秋教了你幾劍?”
葉如晦點點頭,這件事不算是什麼秘密,就算是被別人知曉了,他也不算是如何吃驚,隻是片刻之後他忽然看向晉南衣。
晉南衣點點頭笑道:“你所料不錯,我也向那位李先生出一次刀,隻是境界太過低下,隻能由你代勞了,原本你若是一心練劍的那種劍士,我今日這番話也不好說出口,可你既然在練劍之前先練過刀,又把湯槐安的絕學學的很透徹,那學我這一刀,不算難。再者有一件事你該知道,湯槐安的刀道也不算是差了。”
葉如晦點點頭,輕聲笑道:“這個自然。”
晉南衣沉默片刻,正色道:“我練刀之前與你一般,都是個讀書人,實際上在書院時,我的文章還算是作的不錯,那位書院教習也有說是我行文清麗的說法,要是我不去練刀,說不定現如今早已是文壇上……”
晉南衣嘴裏不停,隻是說的事情,有些偏了,這讓那女子輕聲咳了兩聲,然後翻了個白眼,這才讓晉南衣停下繼續說下去的想法。
這才低頭喝了一口茶之後,平靜道:“我再入陵安之前的刀道與世上其餘刀客刀道大同小異,不值當出這一刀,而我再入陵安之後再加上這些時日的遊曆,得出一刀,與以往不同。”
葉如晦笑著問道:“是第七境?”
晉南衣搖搖頭,輕聲道:“第六境之上,第七境之下。”
葉如晦有些仔細的看了看這位在湯槐安和樓知寒離世之後,當世碩果僅存的刀道大宗師,忽然打趣說道:“既然這一刀有這樣不凡,你自己出上一刀不行,非要我代勞?”
這句話說出來之後,葉如晦便明顯看到晉南衣表情有些變幻,隻不過很快便還是變成了之前的雲淡風輕,他直白說道:“要是我去出這一刀,我十有八九會死在李長風手裏,可現如今的晉南衣,一點都不想死,甚至連那虛無縹緲的第七境都不會去想,我就想老老實實陪著她多過幾年,武道修為對我來說,現如今不甚重要,但還是有些遺憾,因此這一刀就交給你了。你反正都要和他打一架,學了我這一刀,勝算也要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