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座北境小鎮之外的官道上,有不少人正趕往那座小鎮,官道算不上寬敞,又有許多裝飾華麗的馬車占在官道上,這樣一時之間就實在有些擁堵了,特別是在一段官道兩邊栽種的有不少柳樹的路段,更是堵的厲害,加上這裏人流不少,一時間就顯得有些嘈雜,有一架馬車,算不上如何裝飾華麗,甚至可以說的上樸素無華,就好似一個布衣荊釵的小娘子在一群大家閨秀裏那般格格不入,趕車的馬夫是個捧了柄古劍的中年男人,麵容普通,但一身氣勢,誰都不會將他視作是一個普通馬夫,因此即便是這架馬車再如何樸素,其實周圍其餘馬車都不曾如何小看過,馬車停滯不前,趕車的馬夫也沒有辦法,這個中年男人耐著性子看著遠處小鎮,不笑不語,隻是眼神複雜。
車廂之中隻有一人,同樣是一位中年男人,不過長得便要比這趕車的馬夫好看許多,但仍舊是稱不上俊美兩個字,中年男人掀開簾子看了看官道旁的柳樹,忽然笑道:“前些年生,工部侍郎李陸通曾上過一封折子,說是這北境有些官道還不夠通暢,要戶部撥些銀子修繕一番,這樣才好讓百姓出行,戶部尚書苑莊是個出了名的守財奴,在朝會的時候聽說了此事,當即便說這戶部銀子有限,要用都該用到正道上,像是這等修繕官道,江南各州之地,人多可修,北境這般人少,不可修。駁回了李陸通的想法,當時這件事,朝堂上一大幫臣子吵的不可開交,最後也還是不了了之,可現在看來,要是當時準了這封折子,說不定現如今就沒有堵著這件事了,不過高深倒也說過,大楚新政,這些方方麵麵都不可疏忽,等趕明兒就讓戶部將這條官道擴寬一些才行。”
中年男人近乎的自言自語,被充當馬夫的中年男人完完全全一字不落的聽在耳朵裏,可也是一句話沒說。這位神情平靜的馬夫,在想些什麼,可沒什麼人知道。
中年男人說完這些,便忽然來了性子,他視線仍舊是放在官道兩旁,可卻是開口問道:“辛先生,這場架打完之後,可否隨著朕往江南去,看看那場戰事如何?”
一個朕字,兩人身份昭之若揭。
這大楚境內,除了那位皇帝陛下還有誰能自稱朕,除了那位北地劍聖辛白味,還有誰能讓皇帝陛下喊出辛先生三個字?
辛白味眉頭微皺,雖然是背對皇帝陛下,但很快還是隱藏了自己的情緒,他平靜開口說道:“陛下,要是要南下,隻有辛白味一個人可就不成了,怎麼也要帶個幾千上萬的禦林軍才行。”
皇帝陛下故作訝異的開口問道:“辛先生貴為第六境的劍道大宗師,有幾個人能打的過,朕同辛先生南下,放心的很。”
辛白味不為所動,隻是平靜道:“陛下須知,第六境不是世間無敵,不說這世上有多少第六境,光是第七境咱們前麵的小鎮就有兩位,再說了,現如今小鎮裏的第六境大宗師,不會少,辛白味自保可以,若要保住陛下,其實都不算簡單。”
皇帝陛下擺擺手,對此並不在意,他隻是好似想起些什麼,笑著說道:“都說世間劍道,越往南走越有鼎盛之勢,所以北匈偌大一座草原,都找不出什麼劍士來,到了咱們大楚,北境的劍士便也隻有你辛先生一個,再加上一個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成為大宗師的柳登科,江南之地就不用多說了,劍閣一地便不知道有多說驚豔劍士,再說南唐,當年也出了一個李青蓮嘛。所以朕當年在登基之前,便想過什麼時候陵安,再差點也是北境,什麼時候能出一位能夠力壓全天下劍士的厲害劍士呢,可想過去想過來,也暗暗了解了下北境的幾位出名劍士,覺著他們都有可能,可最後怎麼遭了,葉長亭橫空出世,然後朕就想,天底下大約沒有再能比這這位更厲害的了,天知道朕雖然是大楚的皇帝,可年少時候也是想做一個仗劍天涯的劍士了,隻是有些事情求之不得啊。因此這一次明知高深那老小子不會高興,朕也要從陵安出來看看這場架,不為其他的,就為這個曾經站在朕麵前,朕拿他沒有辦法的葉如晦。辛先生,你可能不知道,其實葉長亭和葉如晦都是北境人,都是北地男兒啊。”
辛白味沒有搭話,隻是看著前麵總算是有些動靜的馬車些,才輕聲說了兩句,“辛白味鬥膽勸陛下兩句,這次兩人之戰,陛下看看就好,不要隨意亂走,小鎮裏魚龍混雜,陛下萬金之軀,若是發生了什麼意外,辛白味便是這大楚罪人。”
皇帝陛下笑著點頭,一點都不難為辛白味。
馬車重新啟程,跟著隊伍緩緩向那座小鎮啟程,辛白味也不再多說,這次出行,明麵上是他一人,暗地裏倒是還有數十位刑部供奉,加上在小鎮外禦林軍駐地的楊不平,這個架勢看起來倒是極為不得了,可若是這小鎮裏要是有兩位大宗師心懷不軌呢,一位拖住辛白味,一位便可在這些高手的眼皮子底下格殺這位大楚皇帝,就算是兩位不行,難保沒有三位,畢竟這座小鎮現如今可真正算的上是臥虎藏龍。
武道大宗師仿佛有些不太值錢了。
這架馬車緩緩而去之後,官道兩旁的人流之中,走來一男一女兩人。
從靖南州趕來的劍士柳登科和李夏至。
柳登科前些時日不惜花費不少銀錢在附近的州城買了一身不錯的衣衫,自然是沒敢選青色,畢竟這一路走來,遇到的青衣劍士實在是太多了,個個腰間懸劍,看著就讓柳登科一陣頭皮發麻,對此,李夏至還一直都在念叨,念叨柳登科什麼時候才能像葉如晦這樣讓這些江湖武夫都來跟跟風,對此柳登科都有些無奈,實際上依著他的劍道境界攀升速度已經都是奇快了,要是沒有葉如晦這個不可以常理視之的年輕大宗師珠玉在前,保管現如今不知道有多少年輕人都在模仿他柳登科的打扮,可天意如此,有葉如晦這個怪人在前,他柳登科也就隻能暫時的“默默無聞”了,隻不過想到等會要在小鎮裏見到不少練劍的前輩,柳登科就實在是有些興奮,如他所料,這劍閣掌教餘留白會來,東越第一劍士夏秋會來,再加上那位年輕至極的劍道魁首在這裏,這座小鎮裏便一次積聚了天下幾乎所有有名的大劍士,這如何不讓人覺得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