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元宵節臨近,林源他們在路上沒有耽擱,仍用縮地法回去,當天就回到了王府。林長生進宮把屬於殷少康的那一份給他,剩下的自然歸於萬花穀。
這天晚上,乾清宮掌宮內監李靖前來傳旨,請林源進宮。這是一道口諭,李靖傳完旨,許久不見林源有動靜,便說道:“王爺,謝恩吧。”林源沒有謝恩,反而問道:“皇上有事?”李靖臉上掛著他那終年不變的、略顯謙卑的笑容,說道:“王爺,這可難為奴才了,皇上的事,奴才怎麼知道呢?”邊說邊看林源的臉色,林源麵上如平日一樣淡淡的,看不出什麼心情。林源問:“宮門該關了吧!”李靖笑容不便的道:“是啊,還有一個時辰,王爺趕緊隨老奴進宮吧!”
林源卻說道:“公公請回,本王明日進宮。”李靖的笑容終於掛不住了,苦著臉為難的道:“王爺還是不要為難老奴了,您要是不去,皇上還不揭了老奴的皮啊。”林源道:“公公明日隨本王進宮,本王替你求情。”說完,轉身走了。
“王爺。”李靖左右為難,搖頭歎息一聲,隻得先回宮複命。
殷少康聽完李靖的回報,沒有說什麼,直接讓人更衣,帶著李靖和六個侍衛微服出宮,徑直往榮瑞王府而來。
到了王府,李靖隻把手中金牌一亮,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寧遠堂。
林源似乎料定殷少康會來,獨自一人,衣冠楚楚的坐在寧遠堂中,似乎等了很久。
殷少康將人留在外麵,自己走進去。一眼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林源,殷少康的眼睛再也移不開了。林源看到殷少康,仍然坐在椅子上不動,殷少康直直的看著林源,一步步走進。
終於,殷少康走到林源跟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林源,眼中似有火焰在燃燒。林源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依然不動聲色的坐著。在殷少康踏進寧遠堂的那一刻,寧遠堂就被布下結界。這結界不是出自林源之手,而是殷少康布下的。看來這段時間,殷少康進境神速,人看上去也年輕不少。
林源身子微微後仰,抬起頭與殷少康對視,神色淡然,眼眸平靜無波,如浩淼星空,深邃而神秘,仿佛要把人吸入其中。殷少康看著這雙眼睛,真是愛極了這樣的眼睛,他眼中的火焰似乎燃燒的更旺了。在這場無聲的對決中,殷少康敗下陣來,敗得心甘情願。
殷少康俯下身,雙手扶著椅子,把林源圈在其中。殷少康在林源的注視中緩緩把頭低下,在嘴唇快要碰到林源的眼睛時,林源猛然側過頭,並一把推開殷少康站了起來。
殷少康被推開,後退一步,頗覺遺憾,他站直身子,似笑非笑的看著林源說道:“林弟還是這般無趣,不過卻更加吸引人了。”林源沒有說話,殷少康道:“林弟這些日子躲著為兄,為兄真是夜不能寐啊!”林源還是不說話,卻離殷少康更遠了。殷少康笑道:“林弟站這麼遠幹什麼,難道為兄還會吃了你不成?”論實力,殷少康遠不是林源的對手,做了多年皇帝的殷少康氣勢遠勝林源,淩冽的氣勢給林源一種壓迫感。殷少康眼中的光芒仿佛要擇人爾噬,林源不自覺的想要遠離。
殷少康看著林源,歎息一聲,如泰山壓頂般的氣勢隨著這一聲歎息消散無蹤,林源頓時覺得鬆快不少。殷少康說道:“朕現在仍然看不透你,你過來,朕不會把你怎麼樣。”林源終於開口說道:“有事?”殷少康笑道:“沒事就不能來看看你嗎?‘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朕這些日子沒有見你,甚是想念,林弟就不想朕嗎?”林源道:“陛下該回宮了。”殷少康道:“朕今日不回去。”林源蹙眉道:“沒有空房。”這偌大的王府其實空房無數,隻是林源不想留殷少康,睜著眼睛說瞎話。殷少康不覺得林源大逆不道,反而覺得林源可愛,他愉悅的笑道:“那正好,朕與林弟抵足而眠。”林源堅決的道:“請陛下回宮!”殷少康道:“若朕不回去呢?”林源沒有說話,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他覺得自己有些無理取鬧,幾世加起來都近百歲了,還像小孩子似的,賭氣、鬧別扭,都死過兩回的人了,還有什麼看不開、放不下的呢?時間大事唯生死而已,而生死對於他林源來說又算的了什麼?這麼想著,林源不禁笑出聲來,為自己的可笑而笑,也為這一瞬間的明悟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