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墨去後,林源不說話,李狀元也不敢胡亂言語,垂手站著顯得無比拘謹。即使麵對皇上,他也比此時從容。林源真不知道自己有什麼可怕的,這李大人都不敢睜眼瞧一眼,見他如此拘束,便說道:“坐。”李狀元拱手道:“謝王爺賜坐。”便在右邊最末一張椅子上坐下了,丫鬟上了茶,李狀元便端著茶一口一口的喝,喝完一杯,竟不知是什麼滋味,當真是如坐針氈。第二杯茶時,隻聽腳步細碎,林詩音終於來了。
她向喚林源一福身,喚一聲:“父王。”再向李狀元福身喚一聲:“舅舅。”李狀元忙起身還禮道:“姑娘不必多禮,姑娘身份不同往日,如此大禮,下官承受不起。”林詩音俏皮的道:“我什麼身份,難道不是您的侄女兒嗎?侄女兒給姨丈行禮不是天經地義的嗎?舅舅怎麼連這個道理都不通呢。”李狀元抬頭看一眼王座,林源竟然不在了,用眼角餘光四下一掃,沒有林源的身影。林源有意讓李狀元唱出一口氣,仿佛終於甩掉了壓在身上的大山,整個人都輕鬆了。李狀元慈愛的笑道:“你啊,還跟小時候一樣。”林詩音邊扶李狀元坐下,邊道:“舅舅也沒變,還是和以前一樣年輕。”李狀元連連搖手道:“老了,老了。”林詩音在對麵的椅子上坐下,笑問道:“兩位表哥可好?家裏都好?”李狀元笑嗬嗬的道:“都好。”林詩音又問:“舅舅可曾續弦?”李狀元不複剛才的神氣,歎了一口氣道:“舅舅都一把年紀的人了,你的兩個表哥也都好,李家後繼有人,還續什麼弦。”林詩音滿臉歉意的道:“都是侄女兒不好,讓舅舅傷心了。”李狀元道:“這麼多年過去了,早就不傷心了。不說這個了,說說你是怎麼進京的。你表哥去接你,接了個空,聽人說你跟一個叫葉少遊的走了,真把你表哥唬的不輕,怕你跟了歹人。你也真是心大,什麼人都敢跟著走。”林詩音笑道:“舅舅不知道葉叔叔,侄女兒是知道了,要不然侄女兒再是心大,也不會隨便跟人走的。”接著,便把進京遇見葉少遊跟隨進京等事說了。李狀元聽完,說道:“這是你的造化,隻是你也要懂事,不要總是淘氣。”林詩音說道:“侄女兒曉得,王爺、郡主、世子等人都對我很好,舅舅放心吧。”李狀元道:“我永遠都是你的舅舅,若有為難事千萬不要自己受著,一定要告訴舅舅。”林詩音道:“侄女兒是王爺義女,誰敢為難侄女兒,舅舅您就放一百個心吧。”李狀元嗬嗬笑道:“舅舅放心,你得空也到舅舅那裏看看你表哥,他到現在還自責呢,後悔自己去的慢了,若是你有什麼三長兩短,就是他的罪過了。”林詩音道:“就請舅舅轉告表哥,詩音要謝謝他去的晚了,要不然詩音也沒有今日了。改明兒,詩音定備上一份厚禮親自謝他呢。”李狀元道:“一定給你帶到。”
李狀元最後喝一口茶,站起來說道:“舅舅該回去了。”林詩音站起來跑到李狀元跟前,拉著他的袖子撒嬌道:“舅舅,好不容易見了麵,還沒說上幾句話就要走,好歹吃了飯再走。”李狀元心中思忖:“王府中上有王爺,下有世子、郡主,詩音這個剛認的義女恐怕沒多少權利。”他不欲林詩音為難,便說道:“改日舅舅請你。”話音剛落,隻見餘桐走進來,林詩音為他們解釋。餘桐向李狀元道:“李大人何必心急,難得來一趟,何不吃了飯再走?詩音妹妹如今是師傅的義女,李大人也是親戚了,若這麼走了,少不得說我們刻薄,連頓飯都不舍得。”李狀元忙道:“不敢,既如此,下官就叨擾了。”餘桐笑道:“這才是呢。這天還早,李大人可有興致到園子裏逛逛?”李狀元對府中兩儀園早已心向往之,聽說如此,怎會拒絕。便有餘桐作陪,到兩儀園中一遊。林詩音見過舅舅,便在丫鬟的簇擁下回房去了,不再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