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母屏開,珍珠簾閉,防風吹散沉香。
離情抑鬱,金縷織流黃。
柏影桂枝相映,從容起、弄水銀塘。
連翹首,掠過半夏,涼透薄荷裳。
——辛棄疾《靜夜思》
望京城南有一個仁暉堂,坐堂大夫姓宋,名尚賢,字桓仁,懸壺濟世,惠澤百姓。不論是達官貴人還是黎民百姓,隻要來到仁暉堂,他都一視同仁的給予醫治,不因富貴而諂媚,也不嫌襤褸而橫眉。開館十幾年,因其醫術精湛,態度和睦而備受稱讚。這一日午後,薑暮煙帶著從南海帶來的珍稀藥材,來到了這裏。
前幾日連著下了幾場雨,趁著今日日頭正好,在仁暉堂後院,宋醫生和夫人正在翻曬藥材,而這幾場的雨,也讓原本酷熱的望京城,漸漸有了一絲涼意,真是一場秋雨一場寒。
“綠樹陰濃夏日長,樓台倒影入池塘。水晶簾動微風起,滿架薔薇一院香。舅舅,去年您在院子裏栽下的薔薇,今年開花了嗎?”薑暮煙站在藤架下,看著綠葉茵茵的薔薇架,微笑的問道。
“你這個傻孩子,整日裏除了那些個賬本,還知道什麼?誰家的薔薇,種下的隔年就能開花的?至少都得等個兩年才看得到花。再說了,現下已是八月了,薔薇即使能開花,這時候也已經凋謝。此時如果要賞花,就得賞菊花和秋海棠了。”宋尚賢在曬架上翻著各色藥材,隨口回答。
“你除了這些花花草草和各種藥材,你又懂得什麼?”薑暮煙的舅母,河子愛端著一個小木匣,從房間裏走出來。
“我除了懂得這些花花草草和藥材,我還懂你,這樣足矣。”宋尚賢對著走到他身旁的妻子擠眉弄眼,嬉皮笑臉的回答道。
“撲哧~”素雨一個沒忍住,笑出聲來,暮煙也用手掩口,雙肩抖動不已。
河子愛放下手中木匣,拿起放在架上的小苕帚就往他身上拍去,邊拍邊啐道:“你個老不修,在小輩麵前瞎說什麼都不知道!”
“舅母,我什麼都沒聽到~”暮煙調皮的用雙手捂住耳朵,表示自己謹遵聖賢教誨:非禮勿視,非禮勿聽。
宋大夫一邊躲避妻子追殺,一邊悄悄的對暮煙豎起大拇指,以表嘉獎,結果這舉動又引得素雨暮煙哈哈大笑起來。
宋尚賢和河子愛,從小一起長大,感情深厚。但是河家在二十年前起便家道中落,父母雙亡。她剛滿二八年華,便在醫館邊做事邊學習,養活著年幼的弟妹。而一直愛慕著她的宋尚賢,便在其身邊默默陪伴,在她最為艱辛困難之時,伸出援手。
本以為這是一對天成佳偶,卻不料河子愛心性堅定驕傲,不願接受宋尚賢的感情,即使明知他對她,並非同情,唯有欽佩和愛戀。深究其心,也不過是因為愛而不願拖累於他。就這樣光陰蹉跎,兩人如同知交好友,又比好友多了一分的曖昧之情般相互陪伴度過十餘年,終在去歲八月十五這一日,兩人喜結連理。而暮煙叫了多年的河姨,變成了舅母。
不過可惜的就是,雖調養了將近一年,他二人卻仍是未能懷上孩子。天性樂觀豁達的宋尚賢總是安慰妻子,表示自己並不在意,但是河子愛卻心下惴惴,倍感愧疚。所以宋大夫除了小意溫存,還會時不時故意惹她生氣,逗她開心,讓她沒空去胡思亂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