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孔雀西南飛——說不盡的趙忠玉(一)(2)(2 / 3)

她穿著亞麻白襯衫和黑旗袍裙。兩道深黑的秀眉,一個端直的鼻粱,一頭濃重的黑發烏雲般地堆在她那俊巧的瓜子臉上。38歲的她,什麼都精神,就是聲音不精神。講話過多,得了咽炎。我請她陪我去家用電器服務部看看。並雨算大的店堂裏,電視機、冷風機、錄音機、無線電、電扇、冰箱等,從電子管到集成電路到遙控,從老掉牙的到最現代的,從西歐到東洋,全是“幾代同堂”。譬如電視,這10年裏,光是從日本進來的就幾代了。我國的電視在10年裏好似跨越了幾十年。這個小小家電服務部如同是10年改革巨變的陳列館。

服務部的工作人員得跟著潮流走:隻有學到老了。他們說。店堂裏邊是一間不算小的教室。安徽大學家電專業1988年分來的大學生在這裏一邊工作一邊當教師。每周講6節課。公司規定攀鋼職工的家電一律免費維修,隻收材料費。家電有病需上服務部“住院”,服務部抬起雙門冰箱上坡、下坡,車接車送。家電有小病,服務部“送醫上門”。攀鋼每戶都有編上號的家電維修證,寫上姓名、住址、單位、編號等。如同家電病曆卡,又如戶口登記。服務部還有相應的“攀鋼家電服務部接件電話記錄”。上有顧客姓名、故障、原因、預約時間、處理情況、接電話人簽名等。公司從1989年開始又要求為職工定期清除電視機的灰塵。1989年清除了6667台。每年要清除7000台。誰讓趙忠玉1984年就要生活服務公司為職工一下代購了2.05萬台電視呢。

在我看來,家電有毛病,一個電話就有人上門服務,簡直不能想象有這等美事。何況為幾萬職工、家屬服務的家電服務部一共才60人,其中還安置了部分有殘疾的青年。然而用戶還是常有意見。攀鋼人對免費上門服務等都已習已為常,認為自己的事就是攀鋼這個自家的事,所以都是應該的。電源拔不下,一個電話打到服務部叫人來拔。修好的冰箱送去了,用戶又說這不是他家的,硬說是服務部給掉包了。一旦服務部人手倒不開,上門不夠及時,可能就要行使民主權利,告到《攀枝花報》。當然服務部也不可能絕無疏漏。重要的是,人家是把你當自家人才有話就說,有氣就發,幹嗎不讓人怎麼想就怎麼說呢?難得這種上上下下一家人的無間的氣氛。總之栗素娟一進報社,報社就說:你又來了。栗素娟啞著嗓子一笑:我又被告了。

我想上粟素娟家裏去一下。她說沒什麼可看的,結婚時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果然,五鬥櫃、書櫃等還都是婚前丈夫自己做的。冷風機,熱水器等,是攀鋼給每戶發的。書桌抽屜裏,有一筆購買洗衣機的錢,已經放了一年半,就是沒有時間買。我說你們這裏購物很方便的。她說起碼人得去嗬。

越是節假日她越得頂在文體樓。清早起,午夜歸。她說文體樓常有外地人來。如果服務出現一點紕漏,這紕漏就永遠伴隨文體樓留在人家印象裏。服務工作具有廣泛性、隨機性和不可彌補性。她的工作是不能用產品數據來計量的。她在創造情緒、氣氛和精神。她這個啞嗓子還要早早晚晚的說話。她說趙忠玉對她說過,學講話就如學跳舞,一要臉皮厚敢下場,二要不怕踩腳。但她生性是個文靜,內向、不愛交往、很想好好愛自己的丈夫和兒子的女性。兒子生日那天,兒子自己提著月餅上舅舅家去過了。兒子淚汪汪地對他二姨訴說。說到這兒,栗素娟淚汪汪的。

殘缺迪斯科

周福和說,找趙忠玉彙報工作,常常一個個接著,每人若幹分鍾,都站著。他站著,趙忠玉也站著,好像隨時準備蹦起來就走似的。

聽說趙忠玉又要趕去北京開會了。去北京先得到成都。攀枝花到成都的火車來回32個小時。記得一次他去成都開一天會,前後隻用了40個小時。一次去太原開一天會,從攀技花到成都到北京到太原,想辦法四個晚上全在火車上睡,這樣,來回也隻用了4天。如同接力賽。他多次夜間9時30分飛抵成都機場,驅車直奔成都火車站,踏上10時08分開往攀枝花的列車,一分鍾後火車就啟動了。常有這種驚險表演似的鏡頭,客運段段長感動之餘說:火車等你來了才開。這次去京,得先到成都換乘飛機。趙忠玉一算時間,若直奔成都,火車與飛機不能“接力”,就會在成都耽擱半天。不如中途在眉山站下車,去某廠學習企業管理。晚上9點再坐上3小時車子午夜到成都,約一外商於零點到淩晨2點談判。清晨5點起床,正好去坐早上7時30分飛往北京的飛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