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所有人都會對這個女人感到害怕,但我是唯一,並不是我自大,因為在杜織雲的眼中,我是她不能去攻擊和傷害的人,在凱撒給杜織雲灌輸的思想中,我是唯一能將她送我地獄的那個人。
我看見杜織雲兩個手腕上清晰可見的傷口,還有牙印留下的淤青,長時間沒有接觸陽光以及嚴重貧血讓她蒼白的如同一具屍體,冰冷而枯瘦的手突然抓住我胳臂,並且卷起我的衣袖。
我站在原地一動不動任憑杜織雲擺布,我不怕她,因為我是她成為一塊被遺忘的腐肉前最後的希望,所以我在杜織雲眼中看到了謙卑和恭敬。
緊接著她再一次咬開已經遇害的傷口,頓時手腕血流如注,我甚至都沒有去阻止她,關於自殘這一點,獄警其實錯誤的理解了杜織雲的行為。
景承對杜織雲的側寫中就分析出,杜織雲有嚴重的輕生厭世情節,她從來都沒有畏懼過死亡,但不代表她不敬畏死亡。
她需要的死亡是必須有意義的,否則她早就結束了自己的生命,而凱撒在扭曲杜織雲心智和意識之前,就向她灌輸過我是唯一能賦予她死亡的那個人,除非她死在我手上否則她永遠無法到達她所向往的地獄。
我沒有去阻止杜織雲怪異的舉動,甚至還很配合,因為他在我眼裏和小醜沒有多大的區別,她把我裸露的手臂反轉後合並在一起,用她的血在上麵畫出一個奇特的圖案。
她的神情和動作猶如一名為神勾畫金身的工匠,虔誠而細致。
你渾身披蓋著無比的光輝,
即便在深淵也勝過群星的璀璨,
跟隨你的指引,靈魂與自由將會永恒,
在黑暗的盡頭是你的
黑皮膚、黑翅膀、黑眼睛……
杜織雲一邊在嘴裏低吟一邊繼續勾畫,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直至她用鮮血在我手臂上完成畫作,卑微的跪在我麵前膜拜。
我聽見從她嘴裏念出的名字。
路西法。
我看著自己手臂冷笑一聲,我不以為然問:“你畫的是什麼?”
“紋章。”杜織雲抬起頭,目光中充滿崇敬。“路西法的紋章,我一直在等待你的出現。”
“看來把你關押在這裏也不是全然沒有用。”我低下手臂嘲笑。
杜織雲一直錯誤的理解了凱撒的思想,在很長一段時間內她都認為自己是被凱撒引導從而轉變的路西法,直到現在她應該才明白,她隻不過是一個獻祭品,凱撒試圖讓我殺掉她從而沉淪為路西法。
“我在這裏等待被你召喚。”杜織雲依舊虔誠和期盼。
在杜織雲被抓獲後,我和景承都沒有在接觸過她,這是景承的意思,他很確定我們從杜織雲身上問不出任何與凱撒有關的線索,她猶如凱撒最忠誠的仆人,會毫不動搖的保守惡魔的秘密。
即便景承對此也無能為力,在杜織雲的潛意識中一定被凱撒設置了催眠節點,她把凱撒當成自己的主人,卻並不清楚自己早已被遺棄。
而我沒有來提審杜織雲是源於膽怯,是的,是膽怯。
因為我不敢去麵對父親遇害的事實,我害怕從她口中得知父親的一切,我甚至強迫自己不要讓杜織雲出現在我腦海中,甚至是她的名字,但凡所有與她有關的一切都會勾起讓我難以承受的哀傷。
“我有一些事需要你回答。”我現在能坦然的站在她麵前,是因為我找到另一種和她相處的方式。
“我會回答你所有的問題。”杜織雲態度很誠懇,沒有做作和虛假。“但必須在你的國度,我會在煉獄的烈焰中謹遵你的旨意。”
杜織雲在引誘我殺掉她。
“在你眼裏我到底是什麼?”我蹲下身子意味深長問。
“偉大的紅龍!”杜織雲脫口而出。
景承告訴過我,在聖經中路西法的化身就是一條紅龍,看來凱撒已經徹底掌控了杜織雲的思想和意識。
我默默點點頭,從身上拿出一把警用左輪手槍,然後拿出六顆子彈,當著杜織雲的麵一顆顆裝入轉輪之中,整個動作緩慢平靜,我看見她眼中泛起的光芒,透著激動的喜悅,像是虔誠的聖徒在等待神跡的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