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者叫陸黎川,58歲。
在錢包中找到死者的住址,我一直在思考血月為什麼要把陸黎川裝扮成一個小醜,等我和蘇錦到了陸黎川家後我才找到了答案。
陸黎川的職業就是扮演小醜,會在一些節日活動或者嘉年華會還有小孩的生日上演出,他從事小醜表演已經快三十年。
關於血月是如何挑選目標始終是我們沒有解開的謎團,如果說血月以光明天使的身份出現並且行凶,那麼血月的殺戮中就應該帶有很顯著的懲罰性質。
受害者應該在某一方麵觸犯了血月所信奉的法則,但陸黎川的死卻又讓我對這個觀點產生了懷疑。
一個生前為他人帶來歡笑和開心的人怎麼會是罪人呢?
我和蘇錦穿著製服,落在陸黎川家人的眼中應該很刺眼,我猜現在他們最不想見到的就是我們,還沒等我開口,陸黎川的妻子張善文已經大聲痛哭,若不是被身旁女兒攙扶住已經倒在地上。
我和蘇錦除了沉默之外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張善文一直在等待失蹤多日的丈夫回家,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噩耗。
陸黎川的女兒叫陸珂,母女兩人在房間抱頭痛哭,我脆弱的神經一次次被她們的哀傷所撕裂,就那樣靜靜坐在充滿悲傷的房間中一言不發。
我終究不是景承,如果他在這裏一定會很冷漠,畢竟對於他來說,在已經無法更改的事麵前悲傷就是徒然,我試圖想去勸慰她們母女,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又能說什麼了,我的安慰在她們的哀傷麵前同樣也是徒然。
“我要見黎川。”張善文流淚滿麵對我說。
我和蘇錦對視,對於這個要求我選擇了用謊言回應:“警方已經證實陸黎川是被謀殺,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調查,你們暫時還不能見他。”
我是不希望她們看見身首異處的陸黎川。
“我爸是好人,為什麼會有人殺他?”陸珂痛哭流涕。
“凶手的動機不明,暫時還不能確定謀殺陸黎川的原因。”
“誰是凶手?”張善文的聲音透著憤恨。
我舔舐嘴角:“對不起,警方暫時還沒有確定凶手身份。”
“你們當警察的天天說除暴安良保一方平安,你們都保護了什麼?現在我丈夫為什麼被殺,被誰殺,你們一無所知。”張善文情緒激動大聲指責。
“我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
“你能理解什麼?死的是我丈夫,你們除了嘴裏說幾句話還能做什麼?”張善文打斷蘇錦。
或許這就是景承冷漠的原因,他就像一個能提前預知未來的男人,既然知道蒼白的安慰和同情都是徒然,又何必要多此一舉去做出來。
“警方正在全力緝拿凶手,我們來這裏也是為了掌握有用的線索,你們如果想為陸黎川討回公道,希望兩位能配合警方調查。”我開始嚐試像景承一樣拋開那些對破案沒有絲毫作用的情感,義正言辭詢問。“陸黎川失蹤有幾天了?”
“五天。”陸珂回答。
“他失蹤前你們有沒有發現異常情況?”我一邊記錄一邊問。
“沒有,他失蹤前接到演出委托。”張善文捂著嘴對我們說。“因為演出在外地所以演出費給的很高,黎川走的時候還說等他回來出去旅遊,沒想到……”
張善文說到這裏聲淚俱下,蘇錦像是想到什麼:“你有演出費的轉賬記錄嗎?”
“一般演出都是轉賬支付演出費,但那一次黎川說委托人是直接支付的現金。”
我和蘇錦對視,血月果然是滴水不漏,根本不會給警方留下任何線索,可為什麼要把陸黎川的錢包故意留下,分明是希望我們獲悉受害者的身份和住址,血月把我們引到這裏來到底想讓我們知道什麼?
“陸黎川遇害時穿著演出用的服裝,我們認為他被凶手選中或許和職業有關。”我神情嚴肅問。“陸黎川今年都58歲,為什麼還在從事小醜演出?”
“小醜表演對於我爸來說不是職業。”陸珂用手背擦拭眼淚。
“不是職業?”
“是理想,是我爸為之付出一生的理想。”
“陸黎川把扮演小醜當成理想?”蘇錦一臉疑惑。
“黎川是孤兒,而且在小時候患有自閉症,他說在孤兒院時從不和任何人交流,甚至讓人以為他是一個啞巴,直到有一次兒童節,一位小醜來孤兒院表演,滑稽的小醜讓他第一次捧腹大笑,從那以後他的病情開始好轉,也是從那時起黎川迷上了小醜。”張善文說。
“我爸說小醜的世界總一分為二,一半快樂一半淒涼,他把醜態留給自己,把歡樂留給別人,就像當初讓他走出自閉的那個小醜一樣,他能通過表演去讓更多的人高興。”陸珂聲音傷感。“我爸是一位很善良很崇高的人,為什麼好人總是沒有好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