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善文記不起照片在什麼地方拍攝,可過了二十多年,她卻還能記得那個人的表情和語態,可見那個人給的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那個人對陸黎川說了什麼?”蘇錦問。
“那個人告訴黎川,他是一個活在小醜世界裏的可憐蟲,終日躲在厚厚的妝容以及奇異的服裝中獲取慰藉,他並不是在扮演小醜,而是真正把自己當成了小醜,如果不是逼不得已,黎川或許會一輩子都不願意卸妝。”
“胡說八道!”陸珂氣憤不已。“這個人心理未免太黑暗了吧,我爸雖然是演出可真正的初衷是為了傳遞歡樂,這個人怎麼能這樣詆毀我爸。”
我能看出張善文對陸黎川的感情很深,但我卻沒有看到她極力的維護自己丈夫。
“你,你認同那個人說的話?”我問。
“我是他的妻子,風風雨雨幾十年還有誰比我更了解他,那個人……”張善文猶豫不決沉默了片刻後點點頭。“那個人說的其實一點都不錯。”
“媽?!”陸珂瞪大眼睛,吃驚的看著張善文。
“你爸患有自閉症,雖然後來病情好轉但並沒痊愈,你的爸其實有兩種完全不同的樣子,他扮演小醜時是快樂的,他在傳遞快樂的同時自己也在享受這種快樂,但每一次演出結束後,我為他卸妝時就明顯感覺到他的失落。”
張善文在我們麵前很中肯評價陸黎川,我猜如果不是因為陸黎川遇害,她迫切的想要協助警方抓到凶手,這些秘密恐怕她永遠都不會說出來。
她告訴我們,陸黎川在現實生活中很內向,除了和家人之外幾乎很少和別人交流溝通,他的性格孤僻寡言,甚至在張善文麵前也刻意的回避視線接觸,更不願意離開家去陌生的地方,而且也沒有任何興趣愛好。
“典型的自閉症特征。”進來的是陸雨晴,她聽到張善文的講述後說。
“是的,黎川並沒有完成從自閉症中走出來,但當他穿上演出服和化完妝之後,立刻就好像變成另外一個熱情、大方、開朗人……不,是小醜,有時候我寧願黎川不要脫下演出服,至少那樣的他很開心。”張善文歎口氣。“那個人說的沒錯,現實中的黎川並不快樂。”
“陸黎川通過扮演小醜逃避現實,久而久之對自己扮演的角色產生了依賴,並且對自己原本的身份出現混亂和排斥。”陸雨晴大吃一驚。“陸黎川有很嚴重的心理疾病。”
“小醜的世界分為兩半,一半是光明一半是陰暗。”我頓時恍然大悟。“陸黎川混淆了現實和虛幻,他不為人知的一麵正是脫去演出服後現實中真正的自己。”
“我知道但我一直沒有說過,作為陪伴他的妻子能看見他開心已經很滿足,但那個人卻揭露了黎川一直不願意麵對的事實,並且直言不諱說黎川是靠麵具活著的人,離開了小醜的麵具他隻是一個膽怯的懦夫。”張善文點點頭聲音低沉。“黎川被那人的話徹底激怒,我還記得當時他全身瑟瑟發抖的樣子,如果不是我拉住他,我根本不知道黎川會對那個人做出什麼事。”
“陸黎川攻擊了那個人?”蘇錦問。
張善文停頓了很久後點頭:“是的,黎川在當時情緒完全失控,上前緊緊按住那個人的嘴,那是我記憶中他唯一一次暴怒,幸好我在旁邊將他拉開。”
“凶手指引我們發現這張照片,關鍵應該不在陸黎川的身上,而是他襲擊的那個人。”我連忙詢問張善文。“你當時也在場,還記不記的那個人的樣子。”
“時間太久了,那個人的樣子在我記憶中很模糊,如果讓我再見到那個人應該會認出來,不過現在應該認不出來了。”
我們都聽不懂張善文前後矛盾的話:“為,為什麼你見到能認出來,可現在卻認不出來?”
“那次演出是為了給一名孩子慶祝生日,而對黎川說那番話的就是生日會的主角。”
“……”我們麵麵相覷瞪大眼睛半天沒反應過來。“那,那個人是一個孩子?!”
張善文點點頭:“一個過五歲生日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