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意識到那條短信是誰發來的,等我們帶著警員衝進戚微微家時,首先聞到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陽光被厚厚的窗簾隔絕,房間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我摸索著打開燈卻沒有看見狼藉的凶案現場,房間出奇的整潔幹淨。
有搖曳的火光從緊閉的臥室門縫中忽明忽暗,等我小心翼翼推開臥室的門,驚恐萬分的愣在原地,床邊是一圈環形的蠟燭,燭光照亮了慘白床單上觸目驚心的血紅,如同擴散的墨汁般幻化出一朵詭異的花朵,而戚微微就躺在那朵花蕊之中。
她的雙手平展被釘在床上,伸直的雙腿同樣也被釘上了釘子,整個人看上去像一個倒立的十字架。
倒十字,惡魔的標誌!
我看不到戚微微的臉,被厚厚的紗布所包裹像一具木乃伊,浸透出來的鮮血在紗布山勾畫出五官的位置,仿佛一張陰森恐怖的臉。
我知道那篇專訪稿件的內容會激怒血月,我一直在等待血月的契約,等怎麼也沒想到等來的會是這樣的結果,陸雨晴走到床邊時,忽然床上的人發出一聲嘶啞模糊的呻吟,緊接著身體動彈一下呻吟愈發的痛苦。
我大吃一驚,戚微微竟然還活著,陸雨晴連忙讓警員協助取走釘住戚微微四肢的釘子,立刻將她送往醫院搶救,這時我發現床對麵有一台放在支架上的攝影機。
錄製的提示燈一直在閃爍,我意識到那條短信引我們來這裏的原因,我讓其他警員暫時先離開現場,等隻剩下我和蘇錦還有陸雨晴後,我們圍在攝影機前按下播放鍵。
畫麵中戚微微依舊躺在那張床上,不過還沒有被釘成倒十字,她好像剛剛從睡夢中醒來,她的手環抱身體似乎單薄的睡衣有些冷,她想從床上起來嚐試了幾次後我感覺她好像沒有氣力,這時一個人影慢慢出現在畫麵中,白色的衣服和白色的麵罩,隻能看見一雙被陰暗遮蔽的眼睛,我想起劉煜膽戰心驚向我們描述的血月,和視頻中的那個人一模一樣。
戚微微見到血月時驚慌失措的大叫,相信任何人從睡夢中醒來,見到一個陌生人站在床邊都會是這樣的反應。
血月並沒有阻止她,始終靜靜站在床邊凝視戚微微,直至她發現自己的喊叫無濟於事才在驚恐中慢慢閉上嘴。
“你應該很冷。”
我第一次聽到血月說話的聲音,但完全分辨不出那聲音是男還是女,血月從旁邊衣櫃中拿出毯子給戚微微蓋在身上,動作緩慢而溫柔,可血月的舉動落在戚微微的眼裏無疑讓她更加惶恐。
“你,你想幹什麼?”戚微微怯生生問。
血月沒有回答,而是從容不迫圍繞著床邊開始點蠟燭,房間被布置的像邪典中的祭壇。
“贖罪。”血月在點完蠟燭後坐到床邊,聲音很平靜。“我想幫你贖罪。”
“你,你,你是誰?”戚微微因為害怕一邊流淚一邊問。
“你應該知道我是誰。”血月的表現和我想象中詫異很大,血月並沒有展現出暴戾的攻擊性,反而異常的淡定,把一張報紙放在戚微微身邊。“在你的筆下我是禽獸、瘋子、變態還有性無能的殺人狂。”
戚微微瞪大眼睛,驚恐的望著床邊的人,她應該已經意識到危險,並且拚命的想要逃離,但她的掙紮卻隻是徒勞,視頻畫麵中戚微微的身體好像根本無力動彈。
“你知道我在做什麼嗎?”血月問。
“不,不知道。”戚微微一邊哭泣一邊回答。“不過我可以去理解,並且讓我的讀者也去理解,隻要你不傷害我。”
“你在害怕?”血月的聲音透著蔑視,在戚微微麵前攤開手,一條十字架項鏈垂落在戚微微眼前。“你是信徒或者說你信教?”
“我信教。”
“這麼說你相信神的存在?”
戚微微不斷蠕動嘴唇:“相,相信。”
“你現在有沒有向你所信奉的神祈禱?”血月意味深長問。
戚微微點點頭。
“人總是在害怕的時候才會記起信奉的神。”血月的聲音透著蔑視,頭埋在戚微微耳邊。“你覺得,你的神現在會來拯救你嗎?”
戚微微驚恐萬分的顫抖,好半天才說出話:“不,不會。”
“我認為你對我的認識有一點誤解。”血月依舊用平和的語調,甚至還幫戚微微擦拭臉頰上的淚痕。“過一會我會幫你重新認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