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這樣的進展,你現在應該還被強製關押在精神病院才對。”我突然有些好奇。“誰?是誰治好你?”
“那個人給我安排了第十三個心理醫生,也是最後一個,如果對我的評估還是達不到要求的話,我將會被強製接受精神治療,這位心理醫生和之前的有些不一樣,是一個女人,而且是那種成熟漂亮而且知性的女人。”
“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你另一段情史吧。”
“不,你誤會了,我不喜歡她,我喜歡她的辦公室,和其他心理醫生不同,他們的辦公室簡潔幹淨,靠奢華的裝飾來堆砌所謂的品味,她的辦公室很淩亂,到處都是書我甚至找不到一處可以坐的地方。”景承的思緒仿佛回到過去,他很平靜的向我講述。“我和她的交談就是從那些書開始的,凱撒說的沒錯,我一直都有防禦心理,保護自己最好的方式就是在別人熟悉之前將其驅趕,所以我一如既往的攻擊她,那些書我都看過,我嚐試用書裏的論調試探她的深淺,結果讓我很意外,很多心理醫生會買回成套書籍來顯示自己淵博,可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看過那些書。”
“她看過?”
“一本不落,她明明對所有的書爛熟於心,但卻從不在我麵前發表任何帶有個人主觀意識的言論,她很安靜,她看上去才像病人,而我變成了心理醫生,就是那個時候我發現這個女人很聰明,她知道如何引導我去開口。”
“你不是那種輕易放棄的人,你會持續不斷的去攻擊她,直到她忍無可忍將你趕出去。”我笑著繼續問。“你後來又做了什麼?”
“她的確不容易對付,她從一開始就看出了我的抗拒,她沒有像其他心理醫生用看待病患的眼光去看待我,她是真正試圖和我交流,她就像棉花,任憑我如何去挑釁也得不到回應,直到我看見牆上的畫,我終於找到她的軟肋。”
“畫?”
“一副在暴風雨中起伏的小舟,天色昏暗,一個女人獨自坐在船上,手裏的船槳在海浪中快要被折斷,她告訴我是她自己畫的,我開始對那副畫評頭論足,我認為畫作的線條結構複雜混亂,色彩雜亂無章,她站在我旁邊很謙遜的接受我的批評。”
“你在很多時候的的確確像一個混蛋。”我苦笑著搖頭。
“這也是我的魅力之一。”景承不以為然聳聳肩。“我告訴她,其實她就是畫中的女人,她正在暴風雨中失去了方向,迫切的想要回到港灣,這就是她成為心理醫生的原因。”
“你說對了嗎?”
“她毫不掩飾的點頭承認我的觀點,但她卻試圖把我的注意力從畫上轉移走,我讀懂了她不易察覺的失落,我叼著煙久久凝視畫作,然後很肯定的告訴她。”景承停頓了一下和我對視。“我告訴她選錯了男人。”
“男人?什麼意思?”
“她是很有禮貌的女人,舉手投足就能發現她從小接受的教育都要求她具備修養,即便在生氣的時候也會表現出很有涵養。”景承吐了一口煙霧。“她希望我說話該注意些。”
“看來你說對了,那副畫真的和男人有關。”
“她的反應讓我更加堅信自己的推測,我繼續對她說,是的,你選錯了男人,發生了什麼事?這個男人拋棄了你?還是這個男人和其他女人搞在一起。”
景承沒有再說下去,我很好奇最後的結局:“然後呢?”
“不要去招惹禮貌的女人,這是我對你的忠告,她們會做出讓你意想不到的事。”
“她,她做了什麼?”
“她一巴掌打在我臉上,然後掐住我脖子將我推到牆上。”景承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臉頰。“她不再禮貌,用最直白的話告訴我,你再對我丈夫無禮,我他媽就擰斷你脖子。”
“你活該。”我笑了,感覺景承是罪有應得。
“後來我才知道,她丈夫因病去世了。”景承的表情中有一絲很深的歉意。“但那一巴掌也不是白挨,我看到的不是一名自以為是的心理醫生,而是一位承受過失去經曆的女人,她和我有著相同的經曆,我知道她就是我療傷的港灣。”
“從未聽你提起過她,有時間帶我去見見這位心理醫生,她曾經拯救過你,我猜到現在你應該都還沒為你當初的粗魯和無禮道歉。”我突然想見見能一巴掌把景承打服的女人。
“你見過她。”
“見過?什麼時候?”我大吃一驚。
“南溪濕地。”景承的神情凝重。
“南溪……”我瞬間目瞪口呆愣住,嘴角蠕動了好久才發出聲音。“無,無名女屍,那位心理醫生就是無名女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