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對兒時的記憶完全是空白,秦沈峰死後我一度認為自己無法再找回那份缺失的記憶,沒想到會讓我遇到另一個了解我過去的人。
“你小時候很安靜,和其他孩子不一樣,你不喜歡說話,我和你媽最開始還擔心你是啞巴呢。”鍾慧佳笑著對我說。“你爸認為是你突然到了一個陌生的環境還沒有完全適應。”
“我很安靜?”
“不但安靜而且有著和同齡人不一樣的深沉,那種深沉不該出現在一個5歲的孩子臉上,你喜歡獨坐像是在思考著什麼,而且你也不願意和別人接觸。”鍾慧佳痛惜的摸摸我的頭。“從小你就表現出和其他同齡孩子與眾不同。”
“有嗎?”或許是和親人重逢的原因,又聽到自己兒時的事,又好奇又開心。
“別的小孩喜歡追逐打鬧,但你卻喜歡看書。”
“看書?”我忍不住笑出來,感覺鍾慧佳講述的是另一個人,因為我向來對閱讀並不感興趣。“我都看什麼書?”
“奧德賽、伯羅奔尼撒戰爭史、神譜、羅蘭之歌等等。”
我張大嘴有些笑不出來,我以為鍾慧佳所說的看書是停留在小人書的層麵,但她說出的這些書名好多我都沒聽過。
“我是小學語文老師,從未見過你這麼大的孩子居然會閱讀這些類型的書籍,最開始我以為是你無聊,後來我驚訝的發現你竟然是在閱讀,當時我們都震驚了,一個隻有五歲的孩子竟然能閱讀這些深奧的書籍。”
那絕對不是震驚,在我看來五歲的孩子抱著這些西方古典文學會顯得很詭異。
“你看的有些書,因為我的知識儲備不足都難以去理解,但你卻能流暢的閱讀,我記得有一本書叫《格言集》,你能背誦裏麵任何一節選段的內容,作者叫,叫什麼伊……記不得了,很生僻的書籍。”
“伊壁鳩魯?!”坐在前排的程曦轉過頭一臉驚詫。
“對,作者就是伊壁鳩魯。”鍾慧佳點頭。
“這人幹嘛的?”我茫然的問程曦。
“古希臘哲學家。”程曦站著嘴打量我半天,目光看向鍾慧佳。“阿姨,您確定說的那個人是他?五歲的孩子能領悟伊壁鳩魯的哲學思想?”
“我們當時也是這樣驚訝,你媽媽甚至還有些不安,她認為看這些書的你和其他那些稚嫩活潑的孩子比起來,她更願意你懵懵懂懂天真無邪一些。”鍾慧佳臉上泛起慈愛的笑。“但這還不是讓我們最吃驚的地方。”
“還有什麼?”我越聽越驚詫。
“你爸是一個知識淵博的人,閱讀是他的愛好之一,他喜歡收藏書籍而且都是最初的原版,而你閱讀的那些書都是你爸的藏書,問題是這些原版的書都是沒有翻譯的。”
“……”我目瞪口呆。“我,我在閱讀英文版的?!”
“不,那些原版的書籍中有些是法文、德文和意大利文,我們當時都被你嚇到了,誰能相信一個五歲的孩子能掌握這麼多語種。”
就連沉穩的瘋狗也忍不住轉頭看著我。
我用力搓揉著臉頰,試圖讓自己清醒些,我感覺一切都變的不真實仿佛是在夢中一般虛幻,鍾慧佳在向我講述我的過去,可我怎麼聽著她描繪的都是另一個人。
別說掌握幾門語種,我現在連200個英文單詞都背不出來,但是鍾慧佳所闡述這些事卻讓我想到了另一個人。
景承。
那個同樣在五歲時能閱讀《李爾王》,能通過零星的線索找到黑胡子寶藏,並且高舉著風箏追逐雷電的景承。
但他是天才,而我是他眼中的愚者,就連程曦都會嘲諷我愚笨的愚者,可在鍾慧佳的回憶中,我居然擁有和景承一樣的能力。
“我推測你掌握的這些知識應該都源於你的過去,可惜你爸媽從未向我透露過關於你過去的事。”
“過去……”我用力揉著額頭,我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去?
“你爸最後還是聽取了你媽的建議,他們認為你過於的早熟對你的成長以及心智不利,因此你父親賣掉了他所有的藏書,並且把你趕出去,希望你能向同齡人一樣玩耍。”鍾慧佳說到這裏有些遺憾。“我對他們這個做法並不讚同,我認為他們謀殺,謀殺一名還沒有崛起的天才。”
我突然笑了,笑的很無奈,天才這個詞我隻會用在景承的身上,我怎麼看都像一個普通的愚者,而突然有人告訴我,自己曾經也是天才時,我感覺這是一個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