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景承應該很久沒有來過這裏,或者說他根本就沒來過,我能體會站在自己親人墓碑前的感受,但景承比我多了一份永遠無法釋懷的愧疚。
這也是他傾盡所有不惜一切要抓到凱撒的原因,在這一天沒有到來之前,我想他沒有勇氣站在自己父母的墓碑前悼念。
墓碑前是一條便攜式攝像機,在攝像機下麵壓著一封信,同樣是用紅色的火漆封閉,在火漆上有清楚的司芬克斯圖案,那是凱撒留給景承第九封司芬克斯密信。
景承站立在墓碑前良久,才彎腰拿起攝像機,景承按下了播放鍵,畫麵中出現被捆綁在木樁上的景煜風和趙香蘭。
我瞬間意識到攝像機裏是凱撒殺掉景承父母的過程。
“你還是別看了。”我伸手想要關掉攝像機。
“你在害怕什麼?”景承反應卻很平靜。“害怕我被激怒還是害怕我會失控?”
“我不想讓你再承受更多的痛苦。”
“我已經感受不到痛苦了。”景承的冷靜才是真正讓我害怕的地方,這也是為什麼當初秦沈峰要選擇景承參與C檔案的原因,他在極力阻止景承被仇恨所吞噬,但現在我在景承的眼裏隻看到仇恨。
他把注意力轉向攝像機,我看了兩個熟悉的麵孔,薑謹和葉良月。
他們正在往景煜風和趙香蘭身上傾倒著什麼,我看過這起凶案的屍檢報告,兩名受害者是活活被燒死,他們應該是在倒汽油。
畫麵中的葉良月很興奮,嘴角浮現出變態的笑看上去猙獰可怖,被捆綁的景煜風和趙香蘭嘴被膠帶粘住,除了驚慌失措掙紮外隻能聽到他們含糊不清的低嗚聲。
等到一切準備妥當,薑謹和葉良月退到一邊,我見過薑謹一次,還是在他被行刑之前,薑謹給我的感覺是沉穩、智慧和冷靜,他曾經一度讓專案組誤以為是凱撒。
即便在他最後知道自己講麵臨極刑時也沒在我和景承麵前表現出絲毫膽怯和懼怕,好像死刑對於他來說是一種無上的榮光,他應該是凱撒最忠實的信徒之一,甚至不惜獻祭自己的生命。
但在畫麵裏薑謹卻恭敬謙卑的埋著頭,我能看出那是發自肺腑的臣服,薑謹在心理學上能和秦沈峰並駕齊驅,我問過所有接觸過薑謹的人,這其中還包括景承,他們對這個人的評價一致。
在心理學上有出類拔萃的建樹,同時也是一名危險而狡猾的罪犯,如果不是薑謹故意暴露自己,我想現在他應該和凱撒一樣逍遙法外,甚至連一直在他身邊的景承都沒有懷疑過他。
而畫麵中的薑謹卻是那樣卑微,安靜的站在一側如同在迎接他的國王。
一道長長的影子蔓延過來,剛好把薑謹和葉良月籠罩其中,伴隨著拐杖撞擊地麵的聲音,凱撒出現在畫麵中,他走路的樣子笨拙吃力,但卻透著一股令薑謹和葉良月不敢仰視的威烈。
我目光一直注視在凱撒的身上,怎麼看他都隻是一個其貌不揚的普通人,普通到會很輕易的被人遺忘他的長相,但就是這樣一個人竟然是警方追捕了二十多年的惡魔。
凱撒的手裏提著一個袋子,應該很沉重所以他每一步都顯得異常用力,凱撒對直走到景煜風和趙香蘭的麵前,那裏已經擺放好了椅子。
凱撒緩慢的坐下然後撕開他們嘴上的交代。
“你是誰?”趙香蘭驚慌失措問。“你想幹什麼?”
一旁的景煜風卻表現出淡定和冷靜。
凱撒來回注視兩人很久,最終目光落在景煜風身上:“你不想問我點什麼?”
這段視頻拍攝於十多年前,那時的凱撒聲音雖然依舊嘶啞但卻很清晰,而且神態和麵色遠比之前唐誠凶案中我們見到的他要好很多。
“應該不是為了錢,否則你不會同時綁架我們兩人。”景煜風直視凱撒處變不驚回答。“因為現在沒有人能從景家資產中拿出一分錢,既然不是為了錢,那麼就隻剩最後一個可能,你想要我們夫妻的命。”
“你就不打算求我放過你們夫妻?”
“我從商這麼多年,在投資上有過成功和失敗,但在看人上我從來沒有看走過眼,你不是貪圖錢財和其他欲望的人,無欲則剛,說明不管我給你承諾任何東西都無法打動你,既然你鐵了心要我夫妻二人的性命,我求你有用嗎?”
景承的性格應該繼承了他父親,兩人看待問題的方式也如出一轍,既然不能更改結果的事何必要去浪費時間。
不同的是我在景承身上發現有一種邪魅,但景煜風卻有一種與生俱來的正氣,他即便被澆淋上汽油但沒有絲毫膽怯,頗有一股我自橫刀向天笑的豪邁。
我想隻有真正光明磊落的人才能做到向景煜風這樣的大義凜然。
“你想要什麼,我們都可以給你?”趙香蘭就沒有景煜風這份淡定,畢竟她隻是一個女人,在遭遇到生死劫難的時候難免方寸大亂。“我們和你無冤無仇,如果是為了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