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承把自己關在房間已經三天,距離凱撒的期限迫在眉睫,即便如此我也沒有去打擾過他,雖然景承並沒有表現出來,但我知道攝像機裏的內容對他打擊太大。
期間赫楚雄和秦沈峰給我打過好多次電話,一直在追問凱撒留給景承的第九封司芬克斯密信內容,事實上我也很想知道,那或許是這件持續二十多年懸案的關鍵。
但景承這一次完全沒有和我分享線索的意思,現在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密信和最後一張照片殘片的內容。
好幾次我都想敲開景承的門,但最後還是選擇了放棄,我突然發現就這樣靜靜守護在景承身邊,確保他不會有事遠比抓到凱撒對於我更重要。
14日。
過了今晚就是凱撒約定的最後期限,我索性把手機關機,窗外烏雲密布大風把窗戶吹的嘎吱直響,有一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迫感。
我起身關窗戶時看見景承終於從房間走出來。
“陪我出去走走。”景承用詢問的語氣問我。
“哦。”我應了一聲。
穿好衣服隨著景承出門,走到街頭天空中下起雨,景承撐著傘悠閑的走在前麵,他身旁是急促奔跑的路人,他的沉靜在這個仲夏突如其來的雨夜如同一道與眾不同的風景。
我走在他身邊始終沒有開口說話,我們兩人仿佛形成了默契,就這樣一直安靜的往前走,停在巴士站台等來一輛空空蕩蕩的公交車,我和景承坐在最後一排。
雨滴模糊了車窗,整座城市仿佛都變的抽象,景承一言不發偏頭看著窗外,突然有一種久違的寧靜,已經記不得上次這樣愜意舒緩是什麼時候,看著車窗外熙熙攘攘的行人,多希望車不要停下來就這樣一直開下去。
“你沒有話要問我?”景承說。
“你身上有錢嗎?”我一本正經問。
“沒有。”景承有些詫異。
“我也沒有,出來的時候忘帶錢包,還有手機也忘拿了。”我淡淡笑了笑。“我們回來的時候估計的走路了。”
“這是一輛區間公交車,開到終點站得三個小時。”景承搖頭苦笑。“最麻煩的是,我們身上連買車票的錢都沒有。”
“我們是挾持過飛機的人,一輛公交車又算什麼。”
景承笑出聲轉頭看向我,突然很認真問:“你有沒有想過未來?”
“想過。”我點頭。
“你有什麼打算?”
“我想結婚。”我翹起腿露出幸福的笑意,因為我想到了蘇錦。“我想和她有一個家,然後生一個,不,是兩個孩子。”
“我很好奇你會怎麼教自己的孩子。”景承饒有興致問。
“我多半也不是一個合格的父親。”我撓撓頭說。
“為什麼?”
“他們要敢當警察,我就打斷他們的腿。”
景承哭笑不得:“那你打算讓他們幹什麼?”
“隻要不當警察幹什麼都成。”
“但是他們會有一名英雄警察的父親,指不定會和你一樣,想延續你的人生軌跡呢。”
“我隻是一名警察。”我轉頭看向景承。“你才是英雄。”
“事實上我隻想成為一個簡單的愚者。”景承很快岔開了這個話題。“不過你首先得需要一場婚禮。”
“我會邀請你當我的伴郎。”
“那應該會是一場令人懷念的婚禮。”景承感慨萬千說。
“你想好送什麼禮物給我了嗎?”我一臉認真問。
“還沒想好。”
“是沒有想過還是沒想好?”
景承和我對視,第一次他眼神在閃爍,好像這件事完全沒有在他的計劃之中。
“你呢?你有什麼打算?”我沒有繼續糾結這個問題,笑著換了話題。
景承還是沒有回答,頭又偏向車窗,沉默了良久突然意味深長說。
“每個人的人生旅途就如同這輛公交車,在前行的道路上總會遇到誌同道合的朋友,但有人在上車也有會下車。”
“你想說什麼?”我問。
車緩緩在站台停下來,這時景承站起身走了出去,他停在車門處回頭看我:“並不是每一個人都會陪你走到終點。”
我也想起身。
但身體被重新拉回到座椅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景承用手銬銬在扶手上,等我還想要說什麼時候車門已經關上。
我透過模糊的車窗看見景承撐著傘獨自站在站台上,他把手銬的鑰匙丟棄在垃圾桶裏,然後就那樣安靜的凝望著我,行駛的公交車讓他的身影在雨中越來越模糊,直視最後消失在我視線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