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恰逢七夕之節,楚京最繁華的街巷上,人頭攢動好生地熱鬧,與之相比較,百味樓天字號雅間中的楚鈺城顯得越發地形單影隻,隻能對月獨酌自省罷了。
彼時的楚鈺城剛及弱冠不久,稚氣漸脫的臉上五官越發地深刻起來,雖然命犯重煞的名聲在外,英俊中略帶剛毅的年輕麵容,仍是引得萬千閨中少女趨之若鶩。
“月兒,本王有些乏累了,咱們回吧。”清冷微寒的聲音從屋內傳出直擊耳膜,站在門外打瞌睡的月兒瞬間清醒過來,睡意全消,瞪大了雙眼脆聲道:“是,奴婢遵命!”
楚鈺城頭疼地揉了揉眉心,把月兒這丫頭收服在麾下到底是對是錯,怎麼總覺得她腦袋不大靈光,亦不知加以時日地培養她,會到何種程度,都怪他當時一時腦熱。
主仆二人走在擁擠的街巷上,一樣的熱鬧卻有著不一樣的心境。
“主子,你喜歡花燈嗎?女婢買給你。”月兒的雙眼死死地盯著攤位上五顏六色的花燈,外麵的世界真好玩兒,比山寨裏的刀槍棍棒好玩兒多了。
“月兒,若是往後再如此沒規矩,本王便罰你一日隻食一餐。”楚鈺城好看的墨眉不悅地皺起。嚇得月兒立刻放下了手中正在擺弄的花燈,連聲稱是,規矩地跟在了楚鈺城的身後。
二人行至擁擠處,楚鈺城突覺肩膀被人輕撞了一下,手滑至空空如也的腰間便知是遇到了偷兒了,轉身看到那個倉皇而去的背影,抬手冷聲道:“月兒,那個人偷了本王的錢袋。”
順著楚鈺城手指的方向,月兒拔腿便追了起來,這小賊實在是太不長眼色了,竟然敢在她麵前偷主子的錢袋,實在是太打臉了。
“……”他果然是自作孽,月兒你追錯人了,那個人是用來調虎離山的,無奈下楚鈺城輕撣長袍,提步追了上去。
街巷盡頭,楚鈺城凝氣於掌按住了那偷兒的肩膀,卻不想那人捉住了他的手,提肘欲傷他肋骨,楚鈺城兩個側步輕易地躲了過去,之後兩人便打成了一團,不出二十招那偷兒已然處於下風,最後被楚鈺城單手擒住按於牆上。
“功夫不錯,做個偷兒倒是可惜了,有沒有從軍的想法,我倒是可以培養你。”楚鈺城滿眼欣賞地看著仍在他手中掙紮的偷兒,這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好材料,能在他手下過二十招的人不多。
“呸!吾乃神偷世家的傳人,家大業大,用得著你培養?”那偷兒滿臉鄙夷地輕啐道。
“……”家大業大!
“成王敗寇,要怎麼處置我,悉聽尊便!”
“給你一次機會,我數十個數,你能跑多遠便跑多遠,若是我無能未抓住你,你便可以逍遙天涯,若是我僥幸抓住了你,你便給我當一個月的奴才如何?”楚鈺城抬眸輕道。
“虛偽,我有可以說不的權利麼!”
“沒有!”楚鈺城輕笑,對他胃口,他喜歡聰明人。結果可想而知,小蝦米又如何鬥得過橫行霸道的大螃蟹,那名叫做洪清的偷兒便成為了楚鈺城的貼身侍衛。
一日深夜,楚鈺城技癢手持長槍推開了洪清的房門,朗聲道:“洪清,快來和…”剩下的話全部都咽到了肚子裏,眼睛都快從眼眶脫出,直到聽到那一聲穿透雲霄的尖叫聲,他才猛地轉身跑了出去,腦中滿是那墨染濕發下若隱若現的鎖骨。那一夜,他抱著長槍坐在湖邊發呆了許久。
那日後,楚鈺城並未將此事公諸於眾,但他和洪清之間再也不能像從前那樣肆意地飲酒耍槍切磋武功了,至於原因也隻有他們二人明了,他從洪清那得知,她是被迫扮成男孩以繼承家業的。
懵懂花季的少女,未識情字的少年,常日相伴才氣相吸,竟是生出了莫名的情愫,當少女主動拋出橄欖枝的那一刻,少年竟是不顧一切地接受了。兩人每日研書作畫,切磋武藝,關係日漸親密,甚至府間的斷袖之言都不曾置氣理睬。
看著一臉平靜的楚鈺城,顧水墨心中卻是醋海翻騰,除了切磋武藝和偷東西,洪清會的東西她都會!隻不過年紀是硬傷,但她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壓下心中的醋意,顧水墨臭著臉問道:“那之後發生了什麼?”
楚鈺城伸手掐了掐顧水墨的鼻梁輕笑道:“你不困嗎?往日這時,你可是睡得比豬還香。”
顧水墨羞惱地拍掉了他的手,憤憤地說道:“快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