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院的紫藤花,迎著風,搖擺的花瓣,蝴蝶圍繞著嬉戲。16年的花開花落,我的心事也就像那紫藤花,日升夜漲,越想逞強去開了,笑聲就越啞。
望著離去的馬車,姐姐的身影,隨著漸落的餘暉,一起消失。我站在城樓上,目送姐姐走向幸福。她是我的姐姐,一個溫柔善良的女子,細心嗬護了我16年,我希望她幸福,笑著送她離開。然而我身邊的人卻早已淚流滿麵。
“雲藤,這次讓我來幫你擦吧!”小心地看著他,這個我愛的但不愛我的男人,他是脆弱的,我從來就知道,他是多麼渴望得到溫暖甜蜜的愛情,我又是多麼渴望我能夠給予他這份幸福,而他心中所想的,卻是早已遠去的那個人。
以為他會拒絕,輕微的動作卻讓我驚喜萬分,我拿出羅帕,輕輕地在他的臉上擦拭著,感受著他的溫潤的肌膚,被淚水滑過的臉頰,濕潤的地方有些冰涼,原來淚也可以是冷的。
突然間,他無力地支起手臂,指了指身旁的綠綺琴。
“你要我彈琴?”我很詫異,我,一個天生笨拙的女孩,對這些音律幾乎一竅不通。雖然小的時候,姐姐也曾教過我,但我似乎和這把琴沒有一點緣分。“可是我彈不好。”
他輕輕地搖頭,好象在說“沒關係的”。
其實我也希望我能夠彈出一支美妙的曲子,在我朦朧的回憶裏,有那麼一個女子,身穿白衣,纖指熟練地撥動琴弦,當我望著她的時候,她抬頭朝我微笑,在她的身旁,還有一個男子。
我在綠綺琴邊坐下,開始了我的笨手笨腳。盡管他看起來一點都不介意。頓頓的指法,艱難地滑過琴弦,一個個被隔斷的音符,再連串起來,實在是不堪。因為不被嫌棄,我的手指才更有自信去跳躍,去起舞。
柳絲長玉驄難係,恨不倩疏林掛住斜暉。馬兒迍迍地行,車兒快快地隨。卻告了相思回避,破題兒又早別離。
姐姐的走對於他,或許是痛,或許是憾,更或許是心內無法愈合的傷。
而我,不願與不舍的情感,終究被眼前人所取代。
一曲《落燕齊暉》,從黃昏的燕落西山彈到秋曉的長亭送別,淒美的旋律,大半都因我的笨拙而消毀,殘留下的,隻是綠綺琴特有的清韻。
這是我唯一會彈的曲子,是姐姐教的,雖然對音律缺少天賦,但這首曲子恍然在幽幽夢境之中,我就會彈,而且是那個熟悉的白衣男子親手教我撫琴。又是這個似真非真的畫麵,從我有記憶起,這個美麗而又虛幻的故事,就一直縈繞著我的腦海。
不敢抬頭看他的臉,我知道自己彈地有多麼糟糕,刹那間,一雙溫熱細潤的手握住了我微微顫抖的手,我猛然抬頭,他溫柔的目光,如水的柔情,全部都隨著他那驚喜的眼神傳遞到我的心裏,清秀的眉眼之間,閃爍著的,依然是淚光,隻不過,此刻的我,開始懷疑,這眼淚,是為誰而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