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老人家身體擦幹,讓他保持盤膝坐姿吧。”何文軒神情肅然,一邊吩咐一邊從自己的醫箱中取出一枚一尺多長,其細如發的金針捏在拇指和食指之間。
待到眾人按照他的要求將老人擺坐完畢,他才捏著金針走到玉床旁邊,不過卻並沒有立刻施針,而是靜靜的站在玉床旁邊,腦子一遍又一遍的回憶著氣針術的要點和細節,並且不斷的在腦子裏重複演練。
氣針之術雖然記載在爺爺的手劄中,內容他看了不下千遍,所有的關鍵和要點他也都滾瓜爛熟。
但是真正操作他這卻是大姑娘上轎頭一遭,這可以說也是他行醫以來遇到最難的一次,要說沒有絲毫壓力,那也是假的。
更重要的是,氣針之術,針是媒介,氣才是關鍵。
以針引起,以氣運針。
通過金針為媒介,將氣傳輸進患者體內,再用這外來的氣去引導患者體內殘存的氣,將其納入正確的軌道,並且緩緩修複患者損傷的經脈。
這個過程,難度之大,再精細的外科手術都難以比擬。
其危險性更是不用說了,自己修煉尚且一不小心就會走火入魔,稍有差錯就會造成不可彌補的後果。
更重要的是,手術還可以通過眼睛,或者儀器來觀察,經脈這種東西本來就是玄之又玄。
所以氣針之術,可以說醫術中最難的大術之一了,幾乎存在於傳說中,常人不要說見,聽可能也不曾聽說過。
其他眾人看著何文軒的表情,也都很緊張,大氣不敢出。整個房間一片安靜,氣氛有些壓抑。
終於,大長老忍不住低聲道:“何先生,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嗯。”何文軒點點頭。
經過這短暫的調整,他心境已經完全平靜了下來,如古井無波。
所有的細節和要點也都一一在腦海中過了許多遍,確認沒有絲毫遺漏。
當下也不再遲疑,輕輕籲出一口氣,再次上前一步,貼近老人身側。旋即將左手按在老人的後頸脊柱上並且緩緩下移,一直移到尾椎,又再次移上來,如此周而複始,感覺就像在搓背一樣。
他這種怪異的動作,龍五等人看了都十分不解。
“他這是在感應門主功法運行軌跡。”
隻有大長老和另外三位長老,看出何文軒動作雖然怪異,但卻始終不理門主的任督二脈,隱約猜到一些大概。
四人微微皺眉,但卻並未阻止。
按理說,在武者世界,每個人真氣運轉脈絡都是最深的秘密之一,何文軒如此做法可以說是大忌,不過他們也知道治療不是破壞。
破壞隻要將自己的真氣衝進對方體內,橫衝直撞就可以了,但治療,卻真正要知此知彼,不然一個閃失後果不堪設想。
與此同時,何文軒眉頭卻微不可察的微微一皺。
“為什麼,我感覺這位老人家修煉的功法好像跟爺爺傳授我的功法有幾分相似,似乎同出一源,但卻不如爺爺傳授的精妙,這是怎麼回事?”
何文軒心中詫異,有許多不解。
不過因為如此,倒是讓他摸清老人真氣運行軌跡的難度降低了不少,他甚至隱隱覺得,自己似乎可以改變老人的運功軌跡。
當然這個念頭他隻是一動,就壓了下來,這種事太冒險了。
而且他如果真如此做了,對老人也沒好處。
“好了,可以了!”
何文軒心念動處,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間的那枚細長金針,突然一下好像活了一樣,一聲輕響繃的筆直,旋即疾如閃電一般從後頸處刺了進去,何文軒的真氣也隨著金針被導入了老人體內。
當然他不敢導入太多,隻是一絲絲好像遊絲一般。
老人體內真氣,因為渙氣散的緣故,表麵上好像已經完全幹涸,但事實上,卻還是有一些殘存的真氣,隻是這些真氣因為經脈不續,自然無法流動,便灑落在經脈各處竅穴之內,成了無本之木,無源之水。
如果沒有外力影響的話,自身又失去了再生的能力,慢慢的就會逐漸枯竭,然後徹底幹涸。
但此時,附著有何文軒真氣的金針已入老人體內,這些真氣好像一下子遇到吸鐵石一樣,竟然自動的靠攏過來,而且沒有絲毫排斥。
“咦,沒想到竟然還有這種效果,看來這老人修煉的功法果然跟爺爺傳我的功法屬性相近。不過這倒讓我這次治療事半功倍。”
這一幕讓何文軒心中又欣喜又是驚異。
其他人看不到這些具體的變化,隻是看他神情變幻不定,神經都忍不住瞬間繃緊。
而且那根金針實在太長了,而且這一刺竟然足足進去了八九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