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福貴一怔,訝異的看向何文軒,似乎是沒想到何文軒竟然問他這樣的問題。
何文軒淡淡的道:“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亡其鳴也哀。你在青羊區為官這麼多年,我不相信你完全沒有感情。再者你在任這麼多年,雖然一直沒能扶正,但基本上也算是實際上的一把手了,應該不是完全沒有考慮過這些問題吧?”
“嗬嗬,人之將死,何區長還真是一點都不繞彎子啊……”劉福貴一聲苦笑,隨即又忍不住輕歎一聲。
心中五味雜陳,沒有誰天生就想當個壞官,當個貪官。
劉福貴作為青羊區土生土長的官員,當然也有過滿腔熱血。
“可惜,在華夏做官和做事有時候是矛盾的。因為做事需要的是腳踏實地,是循序漸進,但做官要的光鮮,是政績,是好看,很多時候你做一百件好事,也不一定抵得上一項讓上麵高興的形象工程。”
劉福貴說著忍不住打量了何文軒一眼,他以為何文軒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嘲諷,會冷笑,或者鄙夷、懷疑、困惑。
如果他在這樣的年紀,正滿腔熱血的時候,聽到一個階下囚這麼說,一定會有類似的表情。
但是讓他意外的是,何文軒臉上神色沒有任何變化,那感覺就好像早就看的比他還透徹,但卻完全不屑一顧一樣。
就好像在說,“不錯,你說的這些我都知道,但是我不在乎。因為我根本沒把自己當成一個官,我也不在乎做官應該怎麼樣。”
這種感覺讓他忍不住再次一怔,心中冒出一個念頭,“這個人就好像是一個局外人,一個審視病人病情的醫生。難道他當官不是為了野心,抱負,或者欲望嗎?”
不得不說此人的直覺還真是很敏銳,幾乎是一眼就洞悉了何文軒內心的想法。
隻是何文軒這種觀念,對他來說實在太另類了。
同時讓他渾身都感覺不自在,如果對方是醫生,那他是什麼,病菌嗎?
何文軒似乎也看破了他的想法,微微一笑道:“那你就排除做官的因素,說說,如果單單從做事的角度來說,眼下的青羊區財政應該怎麼去改善?”
這個問題對他來說,確實是重之重,雖然他很想從官場這趟渾水中逃出去,但是既然還在這個位置上,自然就應該有所作為。
眼下青羊區的財政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就算把劉福貴手裏的錢弄到區財政的賬簿上,也隻能是解一時的燃眉之急罷了,花完了還是沒有了。
要想解決這個問題,當然還是要想一個長遠之計。
隻是他到青羊區來的時間畢竟還短,要說對青羊區的了解,他是拍馬也比不上劉福貴,如果能從他這裏得到一些意見,說不定還是有用的。
至於劉福貴心裏有什麼想法,那關他屁事啊。
劉福貴回過神來,也不再多說,沉思了一下道:“改善青羊區財政赤字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
“因為在華夏來說,地方政府的財政赤字並不是一區一縣的事,其實整個華夏大部分地方政府的財政都是赤字。”
這一下何文軒倒忍不住意外了,不由得看了一眼徐江,卻見他也是一副不甚了了的樣子,禁不住翻了個白眼,知道這廝對這方麵跟他一樣,也是一清二白。
當即便問道:“這個不對吧,我們改革開放這麼多年,GDP年年遞增,我看了一下去年我們青羊區的全年財政收入也達到了將近四十個億,這麼一筆龐大的數字,地方政斧怎麼可能全部赤字呢?更不要說那些沿海的發達地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