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嵐逗留了幾天,她主動說和陳瞳待在一個房間裏。我觀察到她晚上的時候是靠著牆腳,不像是睡覺,更像是閉目養神,而且每天早上有任何動靜,她總是很敏銳。
我有一種奇怪的想法,她根本就沒有睡覺。
又過了幾天,那個幽靈再沒有出現,我懷疑阿嵐是故意留在我家,別有用心。雖然不知道她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麼,但我還是把她趕走了。
斷斷續續請過幾天假,我接到了爸爸的電話,說是班主任向他了解情況,我不得不隨意敷衍了一下,爸爸知道我心裏有事,也沒再說什麼。
我有預感,他打算在過年的時候回來久住,看看我這個“留守少年”墮落成了什麼樣子。
很久沒有接到聯絡員的電話,我的心情漸漸放鬆。陳瞳的醒來,讓我非常高興。她在家裏待了兩天,就覺得悶得慌,我便在周末帶她出去走走。
就像是哥哥對待妹妹一樣,我漸漸對她產生了責任。
天冷了,大家開始換上棉質衣服,低價的羽絨服在夜市被搶購一空,我也逐漸發現,形形色色的商品正在把這座古城變成商業城市。
周圍的外國人多了起來,常常見到講著蹩腳中文的外國人在討價還價。越來越多的外來人口來到沐澤,希望尋找發財的機會。
非但如此,我更意識到周身,開始有了更複雜的變化。
幾年來都住隔壁的男人,竟然搬了家,現在住在那裏的,是一個常戴墨鏡的大叔,經常邀請一些穿黑色衣服的同齡人,在家中聚會。房東老王常常接受陌生人的詢問,那些陌生人的問題很耐人尋味。
除此以外,我總覺得有人在不同的地方盯著我,看著我的一舉一動。有時候和陳瞳穿過馬路,會被意外的行人撞到,不管怎麼檢查,身上都沒有少任何財物。
12月末,天上開始下起了雪,到了冬至日,地上已經積成了厚厚的雪。這雪原本是白色的,要是經由掃雪人一折騰,就變成了難看的灰色。陳瞳說這真可惜,硬要出門去看看。
我說:“你現在出去了,不也是把地上一望無際的雪白給糟蹋了?”
“不至於吧,如果用掃,會給它們帶來傷疤;而我踩上去,不過是在積雪上打了幾個窟窿。”
“窟窿不是更疼嗎?”我說道,她已經走出門去,圍巾被風吹得不成樣子。我跑上去幫她整理了一下,她隻是笑著叫我不要弄,她想要感受到風的感覺。
我們站在雪地裏,我感到的隻有刺骨的寒冷。雖說這南方的冬寒不如北方,但也讓我無法忍受,要是在北方,我耳朵和鼻子恐怕都得凍沒了。
陳瞳倒是興致勃勃的,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我想,經曆了之前的重度昏迷,還能保持樂觀心態,這實屬不易。於是我試圖記住她所說的樂觀的話,卻一句都沒能記住,隻剩下打哆嗦了。
她站在一塊平整的石頭上,正好能與我平齊。我以為要和我比身高,就踮起了腳尖,原本她要捂住我兩隻紅耳朵的手,捧起了我看起來應是蒼白的臉龐。
我看著她的眼睛,隻覺得所有一切的想法,都煙消雲散了。從她的明眸中,我看到的東西除了純真,還會有什麼呢?
然後我們慢慢走到公園,在被清理過還有些濕漉的長椅上坐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