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裏有一個弄堂,長長的小巷裏是道不盡的溫暖,每天都會有剛曬過太陽的棉被的甜甜的味道,還有樓上燒了開水清新的水汽味兒,巷口那個老婆婆家裏養的流浪貓們總愛躺得舒舒服服的享受日光。
黎樂和陳慕予,還有蔣雅藤就是在這裏長大的。
誰都知道陳家有一個獨子,白白淨淨,見人總會有禮貌的打招呼,清秀的眉角眼梢像有細碎的光影,完全不像蔣家那個假小子,黑黑瘦瘦地像個小猴子,總愛拉著黎樂上躥下跳地一刻不得閑。
“誒!小樂,我聽說學校來了個男老師,長得賊拉帥呀!”剛進院子,蔣雅藤咋咋呼呼地衝進黎家,四仰八叉地躺在黎樂的床上。
“明天就開學了,藤藤作業寫完了嗎?”
“啊!還有暑假作業!”
猶如一道閃電劃破蒼穹,蔣雅藤非常幸運地發現一整個暑假,她上山摘果下河摸魚,就是沒動那支千斤重的原子筆……
“好樂樂,給我借鑒借鑒你的作業嘛,保證!最後一次!”
啪!一個標準的軍禮。
難為了父親是軍人的蔣雅藤還學會了這麼個動作,也僅僅是這個動作而已啦。
“我就知道……喏,給你。以後別每天想著玩兒,我們都得讀初二了,還不好好讀,看你怎麼考得上一中。”把厚厚的一摞作業給她,黎樂細細的眉毛皺起,蔣雅藤知道她又要開始念叨她了,可是……放暑假不讓自己閑下來,也是因為……
“小樂,你會和陳慕予在一起嗎?”略微的遲疑,她還是問出了這個困擾了三個人一個暑假的問題。
“我……”黎樂終年不變的微笑怔了怔,巴掌大的小臉都快皺成酸菜了,“我不知道。”
她怎麼知道啊!從小在一起長大的男生突然在初一期末考試當天對她說,我喜歡你。鬼知道他抽什麼風啊!於是黎樂在風中淩亂了。
更可悲的是,在他告白的前一天,蔣雅藤和黎樂散步時,突然同時說,我知道你喜歡陳慕予。
還要多狗血?!
風中淩亂都不足以形容黎樂的心情了,一整個暑假她都在避著他。他打電話來不接,他發信息來不回,他上門來找她也裝作不在家,於是她想,陳慕予也一定在風中淩亂了,半個月都沒有他的音信。
反倒是蔣雅藤,似乎那天晚上她聽到了陳慕予的告白,像個沒事人似的,第二天就嚷嚷著要母親帶她去城裏看看父親,父親退役後就在城裏一個政府裏上班,十天半個月都不能回家。
“小樂,如果你真的喜歡他的話,我……我一定會祝福你們的!”蔣雅藤苦逼的表情需要配上一個手帕給她咬著,然後還要源源不斷地流淚,黎樂想著。
“藤藤,現在我不想想那麼多,我和他約好了要一起考到一中的,你也不例外,知道嗎?”
少年老成的女人!
蔣雅藤的成績算不上很好,數學倒還不錯,但總歸比不上總是數一數二的黎樂和陳慕予,如果他倆真成了的話,好歹也算個肥水不留外人田啊!蔣雅藤樂嗬嗬地盤算著收紅包的利潤(喂啊喂!太遠了吧!),黎樂不知道蔣雅藤又發哪門子瘋,也就隨她去了。
*
天剛蒙蒙亮,黎樂就被鬧鍾叫醒。
洗漱,吃早餐,讀英語。
晨事三大寶啊!
今天是和藤藤一起去報名的日子,都七點半了她怎麼還沒來?
黎樂覺得蔣雅藤一定又賴床了,還是自己去叫她來得快。
簡單地收拾了書包,黎樂便出門了。
果然是九月的天啊!又清新又美好,除了……
“小樂樂~來試試我的新車吧!”
少年踩著一輛藍色的自行車停在她麵前,臉龐因為運動後有細小的汗珠,襯得他白淨的膚色愈發清秀,這不是消失了半個月的陳慕予還是誰?
“慕予……那個,今天我約好了藤藤一起去報名的……”“那小子啊,我剛剛才看到她去學校了,和她鄰居鄧溪一起的。我載你去,不然會遲到的噢!”少年好看的眼眸眯起,饒有興趣地看著麵前手足無措的小白兔如何推脫。
“可是……我還有……”“好啦好啦,小樂樂,我知道你是在介意什麼,我又不是一定要一個結果,隻是把我的心裏話說出來而已,再怎麼樣,我還是你朋友啊。”
好像是在寬慰她不要介意,可是在黎樂聽來,似乎有些令人尷尬的意味。她為他胡思亂想一整個暑假耶!原來別人隻是說說,隻有她才會如此介意那句話,包括她剛聽到那句話的狂喜和無法抑製的心跳加速。
渾渾噩噩地上了陳慕予暑假新買的車,黎樂滿腦子全都是“自作多情!”“自戀!”雲雲的念頭,無意識地摟住身前人的腰身,也自然地忽略掉少年的身體一僵,整個臉紅得堪比落霞齊飛孤雁長鳴(……),陳慕予風中淩亂了。
*
不出所料,陳慕予和黎樂依舊被分在一班,而蔣雅藤已經落到三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