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該換藥了。”
玲瓏和琉璃帶著冷帕子和藥進來，揭開腳踝上的紗布，還依稀有些紅腫。
“小姐腳傷好的很快，許大夫說這藥在敷上兩天，便無礙了。”
“這些日子辛苦你們了。”
“小姐哪的話，”玲瓏用冷帕子敷著我的腳踝，遺憾地歎了聲氣，“怎麼就這麼巧，小姐不像是不上心的人，一定是什麼人嫉妒小姐，施了什麼巫蠱之術，才讓小姐摔傷的。”
“你呀，就別成天想這些沒頭沒腦的東西了，平日也沒見你心思學什麼，這些神神叨叨的你倒是說得有模有樣。”琉璃接過玲瓏手裏的帕子又是數落了她一番。
“本來就是嘛！若不是小姐腿受傷了，這天魁……”玲瓏剛說出口就捂住了嘴。
我笑了笑，看著窗外沒有說話……百焰會已經過去半月了。
那日我站在大殿中央，左腳上傳來陣陣刺痛，我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待到抬眼時，嘴角已浮起一股清冽的淺笑，隨樂而起，水綠的裙衫在朱紅毯上滑過一道圓弧，腳尖輕點，雲絲廣袖依風而舞，我已然看不到他人，在這廣袤的天地之間隻留我一人作這無盡之舞。
一生隻為一人而舞的雲燕舞，為何在我眼中卻看不到一個人？
“呃……”琴曲將盡，左腳上的傷卻沒撐到最後一步，我跪倒在地上，後背凜然一陣冷汗，眾人似乎還陶醉在剛剛的舞中，這突然的變故令他們都一時沒能反應過來。
“瀾川，你怎麼了？”
“回君上，是臣女不小心扭傷了腳，”我咬著牙掙紮著叩首回稟。
一位禦醫模樣的人走上石台過來查看我的腳踝，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張禦醫，左瀾川腳傷如何？”
“回君上，左小姐腳腕處恐是傷到經脈，已經完全紅腫了，想來已經傷了有一陣了。”
“見你之前還好好的，是何時扭傷的？”
“是方才來大殿之前……”我回頭看著正欲開口的陸黎昕輕輕搖了搖頭。
“原是如此……”蘇王輕歎了一聲，“腳受了傷居然還能撐著跳這曲雲燕舞，左瀾川，你叫孤驚訝。”周圍的臣民聽到雲燕舞三字才紛紛議論開來。
“原來是雲燕舞！”“竟會這失傳之舞，難得啊難得……”“可惜最後沒能舞完啊……”
我沒有聽到議論的全部，一心隻想著我的雲燕舞沒能完成，我輸了。
在陸黎昕的攙扶下我回到了房中，我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比起腳上一陣陣的疼痛，我隻覺得突然涼起來，明明是酷暑天氣，卻覺得渾身冷的厲害。而陸黎昕隻是站在我身邊，讓我覺得若我倒下也可以依靠在他身上一般。
百焰會的結果有些意想之中卻也有出乎意料，出乎意料的是三位舞姬對我的雲燕舞皆是給出了一等，而真正令我驚訝的，是蘇王在百焰會上沒有下封任何一人為天魁。
“左瀾川沒有跳完雲燕舞的全部，算不上一等，而若她的雲燕舞算不上便無人可稱一等。”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解蘇王所謂何意，隻知天魁無人，人選定在三年後。
回府以後，陸黎昕去找大夫，若鶴即是拿了藥過來替我做些簡單的治療，她說自己練舞時也時常受傷，便時常備著藥自己處理。即便如此，當她看見我腫的已是穿不上繡鞋的腳時，還是吃了一驚。她命玲瓏和琉璃準備了冰袋和冷帕子，小心地敷著我的腳踝。
“鶴姨，這些讓玲瓏她們來就好了，您先去休息吧……”
正說著，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在我的腳上，我看著若鶴，她的肩膀有些微微顫抖，她低著頭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是鶴姨對不起你，瀾川……”
許久我聽見一個極細小的聲音伴著哭腔，我一時不知所措，若鶴對不起我什麼？
之後過了五日，我已經可以下床踮著走路，我扶著牆經過父親的書房，停下了步子。從百焰會回來以後，我便不曾見過父親，不知他是否還在怨我，我正想離去，聽見裏麵傳來若鶴的聲音。
“我不會再同意這種事了！”
“若鶴，這是為了墨色你忘了嗎？”
“我們可以另找辦法……瀾川險些出事了，她是你和墨色的女兒！你想害死她嗎？”
“我會找人好好保護她……”
“這次不也一樣嗎？不行，我不能讓她也遇到和墨色一樣的事……左玦，你不該那麼狠心。”
……
在他們的對話裏我聽到了自己和母親的名字，卻是一頭霧水，第二日，若鶴便回鹿城了，臨行前她將紅玉瑪瑙的額飾送給了我，她說這是母親送給她的，如今交給我，但願母親可以佑我平安。她將我摟在懷中，在我耳邊輕聲說道：“瀾川，聽我一言，不要再奪天魁，這不是墨色希望的。”
“小姐？小姐？”
玲瓏將手在我眼前揮了揮，我才回過思緒來。
“小姐也該多往好的地方想想，從百焰會回來以後，來府上的人真是絡繹不絕，都是想來一睹小姐芳容的，什麼莊主，丞相之子，因小姐腿傷不便，老爺才叫陸管家打發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