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瀾姑娘?瀾姑娘?你總算醒了?”有些疲憊地睜開眼,仿佛是似曾相識的場景,看著眼前這個花白頭發的老婆婆,我不禁一愣,“瀾姑娘可還記得我老婆子?”我點了點頭,何婆婆露出溫柔的笑意,把我小心地扶起,“姑娘小心手上,雖是皮外傷,到底口子深,要好好調理若是留下了傷疤就不好了。”我看著身上換了一身綿軟的衣物,幾處擦傷也被上了藥,隻是覺得腹部隱隱作痛……我怎麼會在這裏,眼前浮現出張伯被懸在屋頂的一幕,我猛地攥緊了胸口,那個人殺了張伯,還……之前的心悸又一次襲來,何婆婆大約是看出了什麼,輕輕拍了拍我的肩膀,“瀾姑娘莫怕,幸是大當家及時趕到,那賊人未能傷害姑娘。如今都安全了,姑娘受苦了。”
我怔怔地看著何婆婆,是了,那時候最後看到的猩紅色是蔚遲,是他救了我……
那平安呢!平安還在竹林裏!我猛然想起讓平安藏身在了竹林,慌忙從床上下來,我睡了多久,其餘的賊人有沒有傷害她,頭腦裏亂成一團,隻知此刻須去找她才行。
“瀾姑娘,你要去哪,你身體還沒好呢……”
不行,不行,我要去找她……我不顧何婆婆的阻攔,執意要走,身上的傷口被扯動,讓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你這樣的身體,又想要做什麼?”我有些吃力地支撐著身子,循著聲音,我看到了那個麵色冷峻的人,蔚遲。
“大當家……”何婆婆麵露憂色,蔚遲擺了擺手,她看了看我便離開了房間。
“我在問你,你現在這個身體,要做什麼。”
我不說話,緊咬著牙跌跌撞撞往前走,剛走近他身旁,手便被他緊緊抓住。
“說話,為什麼不說話。”
比起剛相識那個不苟言笑的樣子,此時的蔚遲臉上布著讓人害怕的陰霾。
見我垂著眼睛不說話,蔚遲拽起我的手硬是拉著我出去,我掙脫不開,隻得被他拉著,他要帶我去哪……被他連拖帶拽走到了一個房門前,蔚遲伸手推開了房門,裏麵空空蕩蕩透著一股陰森,屋子正中放著一個木榻,蓋著白布令人懼怕。
“大當家?”
從屋內走出來披著雲白羅襖的女子,一席青絲用一根短木枝挽起,麵容姣好,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她看著我眼中露出一抹訝異,似乎相識……
“凡心,你下去吧。”
凡心?她是那時救我的尹凡心?我看著那女子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垂了垂身,恭敬地離開了。
屋內隻剩下我和蔚遲兩人。他不說話卻也不鬆手,拉著我走近了那方木榻,我的身子開始僵硬起來,我猜想的到,在那方白布下麵的是什麼。
“我覺得你應該送送他。”
蔚遲的手落在那方白布上,我慌忙阻攔,卻被他毫不猶豫地掀開,就好像是撕開了一道傷疤,血淋漓赤裸裸。
我看著張伯安靜地躺著,原本黑黝的皮膚泛出青白,沒有半點血色。我就這麼站在原地,不敢靠近,不敢直視,這是我第一次這麼近的看著一個人的死亡,我就這麼沉默著,好想把周圍的一切都凝固起來。
“為什麼不敢說話,為什麼不哭喊出來?”蔚遲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出現在眼前的表情說不清是憤怒還是擔心,我想推開他,卻沒有力氣,“左瀾川,就算你一直不說話,張伯也不會起死回生,你改變不了,明不明白!”
我瞪大了雙眼看著他,記憶裏,蔚遲這麼大聲的說話是第一次,他的話將我的癡心妄想擊的粉碎。
“我……我要去找……平安……”斷斷續續的字眼從我口中磕絆地說出,我不顧一切地想逃離這裏,可是卻移動不了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