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這懸崖深有萬丈,那小子肯定死無全屍了。”
“哼,倒是可惜了個美人胚子給他陪葬。”
“老大,這裏畢竟是霧繚山,我們不便久留,如今他們群龍無首,待我們回去整頓人馬,攻下霧繚山必是輕而易舉!”
“這還用得著你說嗎?我們走!”
聽著腳步聲漸行漸遠,我屏著呼吸,大氣都不敢出,腳下是雲霧繚繞的深淵,蔚遲一手緊緊地攬著我的腰身,一手執著一柄短刃插在崖壁上,所幸腳下有突起的峭石,勉強可以讓他落腳。
“別怕。”他一邊安慰我,一邊用力扯了扯附近纏繞在岩壁上的千年古藤,隨後緊緊地纏在我的身上,“待會抓緊了,我順著藤蔓帶你上去。”他費力地將我手上的繩索解開,我愣愣地點了點頭,伸手從後麵緊緊地抱住他。蔚遲將藤蔓纏在腰間,一手拽著藤蔓,一手用短刃插在岩壁上以作墊腳石,一步一步盡力地往崖頂上爬去,混雜著血液細密的汗珠浸透了他的衣衫,我靠在他的背上,卻覺得很是安心。
到了崖頂,蔚遲奮力地將我托了上去,我一落到平地,便回身趕忙拉住蔚遲的手臂,借著兩人的合力,蔚遲也終是安然到了崖頂。我解開身上的藤蔓,忙是察看蔚遲的傷勢,他倒在地上累得喘著粗氣,瞧見他額頭上還在流血,我驚慌地從衣衫上扯下一塊衣角敷在他的傷口處,後背和掌心都是冷汗。
“這柄短刃是何婆婆送的,回去可要好好謝謝她。”許是見著我還在害怕,蔚遲玩笑似的說著將短刃收回袖中,多虧蔚遲跳落懸崖的時候伺機割斷了捆綁著的繩索,這才得以脫身救回一命。
“你還有心思說笑。”我又是著急又是心疼,看著他遍體鱗傷,心裏很不是滋味。
“因為你信我了。”蔚遲執起我的手,深深地望著我,我一怔,沒有言語,腦中回閃過的是在懸崖上他平靜地在我的耳邊所說的話:瀾川,你聽著,我答應你我們會一起活著離開這裏,我答應你絕對不會讓你一個人,如果我做到了,你願不願信我一次……
望著他縱身躍下那萬丈深淵的身影,當時滿腦子隻剩下一個念頭,若是他死了,我也不會獨活。
“你就賭我會隨你跳下來嗎?”我輕聲低喃,抬頭望了望他還沾著斑駁血跡的臉。
“我並不曾想過你會跳下來,”他苦笑了一聲,目光驟然一緊,他抬手小心地撫上我的脖頸上的傷痕,我不禁身體微顫了一下,他皺了皺眉,眼中劃過一絲冷冽,“我怎麼能輕易放過那些膽敢傷害你的人……”
“你在胡說什麼,因為我,你都……”
“不必擔心,”他依舊柔聲安慰著我,“我答應過會和你一起活著離開這裏,所以我不會有事。”臉頰上還流著血,嘴唇一片蒼白,身體都隻能勉強倚著我站起來,可是卻固執地笑著一遍遍告訴我沒事。
我用盡全力攙扶起他,眼睛一陣陣的發酸,我低著頭心裏是說不出來的愧疚,突然地,頭頂一沉,一隻手溫柔地落下,隨即輕輕一揉,“我們回去吧。”
那一瞬,心裏藏滿的所有害怕和擔心像是要傾瀉而出一般,我默默地抓過他的手,才察覺兩人的掌心竟這般湊巧地留下了相同的疤痕。十指相扣,像是將過往的傷痕重疊在了一起。
“恩,回去吧。”
沿著崎嶇的山路,回到寨中已過了酉時,寨中人正舉著火把到處尋找蔚遲,見我們一身狼狽地回來,所有人皆是瞠目結舌。而蔚遲在進入山寨的那一刻,也像是耗盡了氣力,終是支撐不住地倒了下去。
這一夜是整個霧繚山的不眠之夜。
大當家被寨中人即刻送去房中,隨後又遣人尋了尹凡心過來,我本想同去,卻被何婆婆攔著送回了房中,差了大夫替我察看傷勢,隨後她在一旁聽我說完了事情的來龍去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