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胤國之都,落英繽紛的季節。
深夜,王宮。
“啊---”,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打破了夜的寧靜。
“娘娘,請您用力啊!”,婦人打扮的俏麗女人不斷為床上的產婦打氣。
產婦雙手用力地抓著床單,纖長的手指幾乎將那床單撕裂,豆大的汗珠黏濕了烏黑的鬢角,口中一聲高過一聲的呼救似是血淋淋的痛苦。
“……啊,不行了,我不行了,好痛,好痛……”
宛娘看著麵色發白的舞妃,閃過幾抹擔心,卻還是不停地為她打氣。
“娘娘,別放棄,千萬別放棄,可以了,快看見孩子的頭了……”
“不,不要,宛娘,救我……”
……
整整一夜,舞妃的慘叫持續了一夜之久。原來珠翠般的聲音已經完全喑啞,破碎的語句,令人不敢相信出自那位一笑傾城的舞妃之口。
“疼……”,經過一夜的糾纏,舞妃已然精疲力竭,意識也開始渙散,隻是口中無意識地一直低吟著。
奮鬥了一夜的宛娘此刻也以精疲力盡。
“宛姐姐,怎麼辦?娘娘還沒生下來呢?”,小宮女急得不知所措。
“別怕,皓竹,”宛娘勉為鎮定地吩咐,“你快去請太醫,把所有的禦醫都叫來。”
“好”,皓竹應下後飛跑出宮殿。
“宛娘”,舞妃氣息奄奄地喚道,
“在,奴婢在”,宛娘半跪在床頭,眸中大滴大滴淚珠止不住地落下。
“宛娘,我……我不行了,……我……我做了……做了個夢,我……我為聖上……聖上生下了……千……千嬌百媚的小公主,”舞妃斷斷續續地說,片段的字詞不成語句。
宛娘淚痕未幹,隻得壓下心中的不安,柔聲安慰,“娘娘,您不要放棄。孩子一定會平安無事的,您這母妃也不能失責。”
“不,宛娘”,舞妃如同回光返照般,強撐一口氣,說:“我知道我不行了。你告訴陛下,止戈為武,不要再生靈塗炭了。還有,孩子,孩子若是還活著的話,望聖上善待她。告訴她,我是……我是個……”,舞妃說至一半,再也支撐不住。
“娘娘,娘娘”,宛娘悲痛的呼喚,
“……是個,……不……不稱職……的母妃……”
瞌上眼簾,香魂離去,床上的人如同熟睡一般。
“娘娘,娘娘……”再悲痛的呼喚也喚不醒床上的人兒了。
“宛姐姐,宛姐姐”,皓竹帶這一大群太醫衝進內帷,卻看見宛娘跌坐在床畔,眸中含淚,失去了往日的精神。
“快,快給娘娘診診。”
老太醫踉踉蹌蹌地跪在床頭,手一搭脈,心下一涼,生機已斷。
“快說,娘娘怎麼樣了?”
“娘娘”,老太醫驚恐地說,“娘娘仙去了。”
“不——”,悲痛的長鳴,
宛娘像是忽然回過了神,推開了眾太醫,熟練地從舞妃的腹中取出了那個小生命。
在眾人麻木的眼神中,她麻利地清洗,包裹,可嬰孩麵色青紫,也是氣息全無。
“快,看看小公主,快去看看小公主”,皓竹緊抓住最後一絲希望。
太醫驚慌地看著青紫的嬰孩,情知活不成了,手顫抖著,不敢施救。
“走開”,宛娘粗魯地推開眾人,收開始用力地拍嬰孩的後背。
皓竹推開窗,虔誠而悲痛地祈禱,“天,蒼天,舞妃娘娘已經去了,留下小公主,留下小公主吧!”
東方漸露魚肚白,一輪紅日升起,第一道金光射入房間。在眾人眼中,卻是冰冷的絕望。
光芒直射小嬰孩。在接觸到她的一霎那,她的全身都似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驀地,她吐出一口羊水,睜開了漆黑得如同子夜般的明眸,衝屋中眾人咯咯咯地笑著。
驚呆了,眾人如同石化,難以置信。一個月後,前線的君王匆忙結束了戰爭。回朝後,頒下口諭,追封舞妃為孝穆王後,其遺女黧黛封為戀舞公主。
誰也忘不了舞妃入葬王陵那一天,年輕的君主一身玄衣,懷中抱著小公主,沉痛地跪在灰色的石磚上,鋒利染血的寶劍深深地埋入土中。
“……舞妃,舞妃去了,孤開疆擴土還有什麼意思,還有什麼意思。天,蒼天啊,為什麼要奪走孤的舞妃,為什麼要奪去孤的舞妃?……”
沉痛而不甘的咆哮震飛了墓地的群鳥,也震痛了所有子民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