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混亂十日談(1)(1 / 3)

1.

孫小花和浣熊的主人是個姑娘,也姓孫。孫姑娘要出去玩兒一個星期。這樣,孫小花和浣熊就得到我家來住著。有貓來借宿,對於養貓的人來說,是再稀鬆平常不過的事了。

但我們都知道,貓和主人性格都差不多。從這點推斷,孫小花和浣熊都不是省油的燈。所以,我必須得打點兒預防針,先把自己的易碎物品都瀏覽一遍,在心裏默默祝他們好運,又叮囑了一下灰少和抱抱,對待會兒來借宿的朋友態度要友好。接著,我又跟孫姑娘打招呼:你家貓要是在我家被打了大嘴巴,你不心疼吧?

對方:沒事,盡管抽。

我:好嘞。

當然不是我抽嘴巴,而是灰少會抽他們嘴巴。灰少最厲害了,見著來做客的貓,心裏不喜歡,就大嘴巴掄他們。這種待客方式,不少貓都領教過。我也覺得這樣不合適,但人家貓之間處理問題,就這麼簡單明了,我總不能教灰少背後下刀子吧?我自己也不會啊。

在這裏,我要簡單介紹一下這兩位客人。

浣熊,男,一頭長毛大黑貓,據說溜達起來特別飄逸,很帥。此貓在家是領導,也就是說,管著孫小花,也許孫姑娘也聽他的。

孫小花,女,玳瑁一隻,長毛。孫小花的故事我事先知道一點兒。話說,此貓和抱抱一樣酷愛逗貓杆,有一天主人上班去了,她就自己和逗貓杆玩兒啊玩兒,玩兒到嗨了後,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叼著逗貓杆上了大衣櫃頂,然後呢,逗貓杆的杆卡在了衣櫃上麵,繩子拴在了自己腰上,她往下一蹦,就大頭朝下倒掛在屋子裏了。

她在大衣櫃上倒掛了多久,一直是一個謎。主人下班回家,才發現了狀況,把這位無知少女解救了下來。據說孫小花當時下半身已經沒有知覺了,一落地就拖著兩條後腿,直接奔向了水盆,狂飲之後,大概知覺恢複了點兒,又奔向了廁所。

不幸中的萬幸,她沒落下什麼殘疾,依舊楚楚動人。

就這麼兩頭,被裝在大包裏,稀裏糊塗地就帶到了我家。進門,開包,二位從包裏出來,四下打量,似乎感到江湖凶險,一個奔左,一個奔右,就像幾米漫畫一樣,分道揚鑣,各自鑽進了自認為安全的角落。示弱,這是所有貓到了陌生環境裏最本能的表現。

我的問題是:為什麼浣熊和孫小花不是一起跑的?灰少和抱抱在別人家,差不多是躲在一起的。

結論:他們可能就是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關係,情急之下,誰顧得了誰啊?灰少和抱抱可是鐵血兄弟情。這是我猜的。

讓我沒想到的是,看上去身大力不虧的浣熊,是個藥罐子,他得吃藥。

事情的起因是,主人發現浣熊特別像狗。除了喜歡黏糊女生討厭男生之外,還經常吐舌頭,半個舌頭露在外麵。這讓人心下生疑,於是被帶去看了醫生。檢查的結果是,浣熊有嚴重的心髒病。吐舌頭,就是心髒病的外在表現之一。所以,他必須大把吃藥,每天心髒病的藥吃兩三回,治療胃病的藥吃兩三回。

“藥不能停,不吃會死。”這是他主人離開前留的話。我明白了,在這一個多星期裏,我和浣熊較勁是不可避免的了。

把浣熊薅住,喂了當天的藥後,主人撒了手,千叮嚀萬囑咐地走了。現在,輪到我直接麵對這個複雜而混亂的局麵了。我環視我的房子,它安靜平和,但灰少和抱抱已經開始在屋子裏四處轉悠,做出一副警覺機敏的樣子。不安的氣氛正漸漸濃厚。

不安又能怎麼樣呢?我往沙發上一坐,拿起遙控器,開始看電視。我覺得我是個有大心髒的人,現在著急的根本就不應該是我,而應該是灰少、抱抱、浣熊、孫小花。他們幾個鬧起來了,我再想我該幹什麼吧。

2.

整個晚上,在我醒著的時候,就發生了一件事情。

孫小花被圍觀了。

孫小花選擇的避風港,是落地大窗簾後麵,窗子和牆壁的拐角處。她往那裏一待,覺得誰都看不見她,其實是她看不見別人。其實沒過多會兒,抱抱和灰少就發現了她,這兩個家夥表現得像強搶民女的惡少一樣,把住可以逃脫的路線,就那麼盯著窗簾的動靜,實際上把孫小花逼在角落裏了。

孫小花大氣不敢出,就那麼低眉順眼地躲著。

他們之所以還沒動手,我覺得原因是我還醒著。二位爺這是給我留點麵子——對於每一頭貓,他們都是很在意主人的態度的。主人在場,自然不好做什麼。我明白,一切都會在我熄燈睡覺之後發生。

盡管屬於暴風雨前的寧靜,但這種對峙也毫無意趣,等了半天,連個叫喚的都沒有。我打了個哈欠,關燈,上樓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