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賓客皆循聲望去,一笑容可掬的老者被人簇擁著漫步走來,不停地向旁邊的客人點頭示意,臉上的笑容和著咧開的皺紋,像極了一朵秋菊,溫潤和藹。
如眾星捧月般被扶上主位,這時站在他左側的中年男子含笑說道:“首先感謝各位蒞臨王家慶祝父親的六十大壽,壽宴即刻開始,如有薄待之處還望海涵。”
說罷,音樂聲起,戲台子上已唱起了《麻姑獻壽》。開嗓的一句“瑤池領了聖母訓,回身取過酒一樽,”立馬博得了滿堂彩。若是溫玉沒記錯,這便是溫儀生辰那日請的戲班——鳳來儀,當時,她也隻是遠遠窺上一眼,不過一瞥隻覺驚豔,難怪在京都享有盛名。
不過此時,溫玉的心思全然不在這戲曲上,目光穿過人群,遠遠落在老壽星右手邊的男子身上。看他所坐的位置,大概是王家的近親,眉眼之間倒還俊美,離王老爺子如此之近,難道他就是王家的長子?
不是說王家的長子是個癡傻麼?但見他舉手投足的模樣,哪裏有一點癡傻的跡象?
“阿玉,你在看什麼呢?”顧辰暄夾了一筷子魚肉放進溫玉的碗裏,見她東張西望的模樣,微微嘟起的小嘴,略顯懊惱的神態,像極了一個孩子,言語間不禁流露出一抹**溺。
溫玉心不在焉地搖搖頭,想了想忽然湊近顧辰暄耳語道:“我聽說王家長子不是癡傻麼?怎麼瞧著挺正常的?”
顧辰暄沒想到她一直在想這個,兀自抬眸望去,牽起唇角笑道:“那不是王家長子,那是王家次子,王允之。”
溫玉恍然大悟,笑自己沒有轉過彎來,坐在壽星身邊的不一定就是長子啊,倘若長子真如傳聞中所說是個癡傻,這種宴會想必是不會參加的。正當自嘲時,額頭忽然迎來一個爆力,一聲脆響疼得她“嗷嗷”直叫,脫口道:“你幹嘛打我?”
顧辰暄板著臉,佯怒道:“竟然想著別的男人,你說該不該打?”
溫玉哪裏聽不出他的生氣是裝出來的,可就因為如此,在對上他深沉的目光時,不由尷尬地移開了眼,臉頰緋紅而灼熱,下意識抓起手邊的碗筷,不住地往嘴裏塞著東西,卻也不知吃的是何物,半晌竟被嗆住,兩頰更加灼燙了。
顧辰暄舒朗的笑聲很低很低,卻傳進了她的耳裏,她甚至能想象得出他此時臉上的表情。他輕拍著溫玉的後背,一邊嗔怪道:“怎麼這麼不小心,慢點吃,可沒人同你搶。”
溫玉又氣又羞,恨不得把腦袋埋進桌子裏,做隻鴕鳥。可每當此時,總有些人閑不住要來插一腳,就比如說溫儀。她半笑半嗔道:“辰暄哥哥,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玉妹妹她可不是想著別的男人,而是她的未婚夫。”
溫儀的聲音並不難聽,但卻尤為刺耳,溫玉咬牙回瞪了她一眼,不敢去瞧顧辰暄的神色,垂著眸子認真地吃起麵前的菜肴。
酒過半巡,正想尋個由頭出去透透氣,忽聽有人喚起她的名字。溫玉眨了眨眼,豎起耳朵又仔細聽了聽,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沒曾想,竟真的有人在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