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玉踏著沉穩的步子緩緩走進大殿,釵環流蘇輕晃,略施粉黛的玉麵兩頰的粉紅似三月初綻的桃花,一身金鳳衣的她宛若紫蓬山上的仙人,清冷高貴、芳華絕代。在場朝臣各個都看癡了,他們還從未見過這麼美的女子。
延載帝肅穆的麵容也微微勾出一抹笑意,目視著溫玉一點一點朝自己走近,直到殿下的人兒盈盈拜倒,柔美的嗓音高聲誦著:“玉華恭請父皇盛安,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他才真正確認,這一切都是真實的,他跟雲清的女兒回來了!這輩子注定都虧欠雲清,他要將所有的愛和關懷都給他們的女兒,他承諾的她無法再感受到,就讓一切都在玉兒身上實現吧!
身側的宮監接受到皇帝的眼神,立刻展開手中早已擬好的聖旨,宣讀道:“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愛女玉華與吾失散多年,今日得以重見實乃上天眷顧。帝女玉華承天而來,溫柔端莊,特賜封為蒂公主,一等護國公主,與天同齊,與朕同在,欽此。”
聖旨一下,一片嘩然,最先緩過神的當屬顧相,他從百官中走出,朝著延載帝作揖道:“微臣有一事不明,不知蒂公主是哪位娘娘所出?”
此話一出,眾人皆安靜下來,因為這話正是某些人想問而不敢問的,他們等著延載帝的回答,等著看一場好戲!
延載帝不緊不慢地將目光從溫玉身上收回,睨著殿下的顧衍生,不言不語,若是一般人怕早就招架不住冷汗淋漓了。良久,才聽他徐徐道:“玉華是朕與安貴妃所出,正經的皇家公主,隻是幼時身體不適在外安養,豈料被賊人擄走,直至今日才得以相認。”
安貴妃?那不就是右相安德忠的親侄女麼?那這新封的護國公主豈不就是安相的侄孫女?眾人聯想起這其間關聯不由驚詫,這無疑是在抬高安家,要知道,護國公主可是了不得的稱號,隻有立過大功的皇女才能享有,並且危及時刻能代表皇帝調動京城三萬兵馬,號令天下!這是多麼大的殊榮,如此一來,安家跟顧家可謂是平起平坐了。
溫玉亦是暗驚,延載帝要冊封她,她不是不知道,隻是沒想到竟是護國公主,這無疑是在對溫、顧兩家宣戰了。心中雖是驚濤駭浪,麵上卻依舊淡定,她看著右相緩緩朝自己走來,眼中飽含的熱淚不像是假的,這又是怎麼回事?她想不明白,也想不通透,當然,她絕對不會認為自己真的是安貴妃所出。
眾人又豈不知其中秘辛,尤其是定遠侯溫泰興。他方才神遊隻因麵前的女子太像一個人,太像那個他愛到骨子裏不能自已的人,直到延載帝言明她的身世,他才敢真正斷定,這女子就是她所愛之人的女兒,就是他養了十五年的女兒!
溫泰興望著延載帝的眼神滿是怒火,當年若不是這個男人,雲清也不會早逝,生產血崩臨死之際心裏眼裏卻依舊沒有他,他隱忍了十五年,如今竟還要奪回一切麼?憑什麼!這無疑是昭告天下,自己帶了綠帽子,還幫別人養孩子,這是莫大的恥辱!已經十五年了,他才是雲清的丈夫,他才是玉兒的父親,誰也休想搶走!
顧相看著已經有些失常的定遠侯,不安地蹙了下眉,十五年前的往事他再清楚不過了,尖銳地目光盯著延載帝,心底暗自輕哼,司徒霖弘果真是老奸巨猾。
不錯,安貴妃的確孕有一女,且孩子當日就夭折了,知道此事的人並不多,隻有安家、顧家,還有相關的太醫跟宮人,不過那些宮人、太醫早已成了不會說話的死人。司徒霖弘當時就將事情壓了下來,對外隻宣稱孩子體弱多病已送去林隱寺安養,私下裏卻企圖演一出“狸貓換太子”,將桑雲清的孩子順利成章接進宮,隻可惜桑雲清福薄難產死了,他的計劃也就落空了。
如今……顧衍生瞥了眼剛剛被冊封公主的溫玉,他冷冷一笑,倒是便宜了司徒霖弘,否則,怕是沒那麼容易堵住天下悠悠之口。不過,他又怎麼會讓司徒霖弘得逞呢!
這邊廂,顧衍生心中正在醞釀著風暴,那邊廂,顧皇後也已得到了消息。
鳳棲宮裏,小宮女戰戰兢兢地低頭回話道:“皇上剛剛宣布聖旨,冊封她……冊封她為蒂公主,一等護國公主。”
“什麼?”顧皇後驚得站起,護國公主,近百年來,還沒有哪個皇女享有過此稱號,況且,那還是個來路不明的野丫頭!修長的柔荑緊緊團起,尖利的指甲刺進皮肉,勒出一道道紅印,她看著送信的宮女沉聲道:“將聖旨內容一字一句念給本宮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