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聲音,就見一個人單手持一個木棺,淩空躍草而來,此人素白黑邊的直綴,頭戴東坡巾,下著白襪黑履,滿麵笑意,竟是個儒生。
”小兄弟,可是此間主人啊?“
高子遊不喜歡此人滿臉笑容,加之打斷了他撩撥胡清生,冷冷道:”是與不是,關你屁事,你誰啊?“
那人不怒,依舊笑嘻嘻:”我不是誰,你不是主人,那我就可隨意了。“說著,將手裏棺材一擲,也不知他如何手法,那棺材竟穩穩落在地上,一絲絲灰塵都沒被激起來。
蘇馨聽見外麵有聲音,走了出來,看見這儒生笑著,不知為何心中也是不喜,走到胡清生身邊,小聲問:”這是誰?”胡清生搖了搖頭。
就隻見那人走到棺材邊上,輕輕一推,裏麵竟然鑽出來一個四五歲的小姑娘,這小姑娘小圓臉,數著一頭小辮子,雪白紅邊的小袖袍,煞是可人,胡清生瞧著她,又響起小胡玥,不由目光就柔軟了,蘇馨起初也是驚訝於那個小姑娘,不過似乎不自覺的就又轉回看到了胡清生,瞧他眼裏竟是一派愛憐疼惜的模樣,她忽然也就軟下來,心道:“他喜歡孩子啊……”
那小姑娘沒看到其他人,隻對著那個笑嘻嘻的儒生道:“叔叔,你什麼時候放我回家啊。”儒生道:“暫時還不行,你可是我千辛萬苦尋來的禮物。”
蘇馨一愣,望向胡清生,胡清生也是心中打鼓:“那個和尚說蘇姑娘是禮物,怎麼這人說這個小姑娘也是她偷來的禮物呢?”
不過那個小姑娘倒是很鎮定,躲回棺材裏,不說話了,高子遊看見這一幕,心裏不順了,他正準備說什麼,卻不料胡清生先向那人拱手道:“先生武藝不俗,在此遇到也是緣分,不知可否請教先生高姓大名?”
那儒生看了看胡清生,但瞧這人眉眼清奇,拱手施禮也是知書達理,生了喜歡,拱手道:“不敢不敢,在下孔大,還未請教先生姓名?”
“在下姓胡,名清生,表字遠謙,冀州清遠人。”
高子遊莫名其妙地看著兩個酸文假醋的家夥,冷哼了一聲,不過那孔大倒是開心,道:”遠謙兄,好好好,我這裏有好茶,古樹枯佛一盞茶,別是風景,別是風景啊。“說罷拉了胡清生就往樹下走,蘇馨記掛,也跟了過去,高子遊琢磨著怎麼搗搗亂,於是也湊了過去。
孔大笑嘻嘻向他行個禮,坐著地上,將棺材的一個描金盒子拿了出來,隻瞧那盒中,裝著一席草墊,以及風爐、竹筥、炭撾、橘木碾等物,還有一個黑瓷茶瓶,四個黑瓷茶盞。擺好這一切,他又從棺材裏拿出一個白瓷的大甕,高子遊探頭看了一眼,撇了撇嘴:”不就是水,還專門背著,傻啊。“
孰料胡清生卻道:”山水上,江水中,井水下……先生此水……嗯,此附近有東林山,東林山中有乳泉,此水怕就是那乳泉中的吧。”
孔大頻頻點頭,一副知音之色:“不俗,不俗,江湖上竟然還有遠謙兄這樣的雅士,哎呀……哎呀……”他喜不自禁的模樣逗得蘇馨都樂了。這孔大一高興,邀著眾人,立即開始燒水烹茶,不一會兒水開了,那孔大笑盈盈提著滾開的水點住茶盞中的茶葉末,六分湯水,但瞧他手腕輕搖,壺口水注時粗時細,時如滴珠,時如細線,頗為神奇,而茶盞中茶紋水脈竟變出一副小畫,起初隻是一片汪洋上一個小舟,再又有了山又了樹,須臾雲來,一切皆散,竟又是一個寬袍大袖的人登雲而去,倏忽又散,花草之間有一男一女攜手背立,又一道清水,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