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1 / 3)

在那日昏迷以後,奚薄夜做了好長好長的夢,夢中自己隻是五歲有餘的小童,一身麻衣跪在兩口棺材前麵,周圍一個人也沒有。

家裏的仆從在父親落氣之後,便被母親殺的殺、散的散,在隻剩下她們兩人時,母親將目光轉到她的身上,幽幽的笑著,雙手掐上她細小的脖子······那時小小的她就在想:其實就這樣死在母親手裏也不錯,比起以後孤零零的活著要好得多。

奚薄夜從小便聰明伶俐,她知道父母的身份,雖然在這個遠離墨樂城的家住了沒多久,但她依然很喜歡這裏。

從前愛逗她的叔叔嬸嬸都了無生氣的躺在家裏,血、到處都是!她還記得元伯伯在斷氣前拉著她的手讓她離開,那眼裏的心疼和憐惜讓她心中一痛,這些都是她的親人啊!

可是、可是母親卻像是對待敵人一般,奪去他們的生命,他們眼中的恐懼和不甘,慢慢點醒了她,她覺得母親大概是瘋掉了吧?!

聞著刺鼻的血腥味,想來父親也不希望在這樣的環境下睡著的吧?

如果、如果她能活著,她一定要燒掉這棟宅子,讓一切都隨風而去。

在她快要窒息時,脖頸上的力道突然消失了,她跌到地上,咳嗽得停不下來,隻知道搶著呼吸這來之不易的空氣。

待她緩過氣來,就見一個大她些許白衣男孩,持著小劍站在她身前,她踉蹌著起身朝她呆在那裏的母親走去。

她喃喃道:“娘親······”聲音不大,但在死寂的房間裏聽得清清楚楚。

她母親眼神呆滯的看了她半響,在小小的她即將抓住自己的衣袖時,突然轉身朝棺材走去,她站在棺材前看著自己染血的雙手,又看看裏麵像是熟睡的夫君,笑得癲狂,大聲道:“奚郎,我來陪你了!”說完便自縊身亡。

小小的奚薄夜眼裏出現了從未有過的恐懼,下一秒眼淚奪眶而出,她奔向那棺材旁的紅衣女子,握著那還未冷卻的纖手,看著此刻像是安詳入睡的麵容。

她輕輕地說:“娘親,你別睡啊!夜兒以後再也不淘氣了,你醒來好不好?夜兒以後會很乖,會好好習武,不會再纏著你們;夜兒不會再貪吃了,夜兒要好好讀書,再也不會氣走夫子了;夜兒不會亂跑,不會再欺負元伯伯的小兒子了······娘~~~你不要丟下夜兒,你知道夜兒怕黑的······”說著說著就哽咽了。

這時一雙白淨的小手把她拉了過來,她想回去,就著蠻力張口咬在他的右手上,直到鼻間傳來血腥味,那手的力道減輕許多,卻並不放開,小小的她就這樣愣在那裏,心裏一直在問:為什麼?為什麼?

不久她就聽到來自那手主人的聲音:“讓他們安息吧!”稚氣未脫卻滿是深沉。

當奚薄夜再次將目光轉向棺材方向時,正見一個白衣男子,把她母親的身體平放在地上。

這時,一位身著青色衣裙的女子匆匆走進來,看到這一幕,眼裏全是惋惜:“哎,還是晚了一步。”

說完快步走到奚薄夜母親的身邊,抬起她的纖纖細手,用自己的白色手帕為她母親擦幹淨了那臉上的血漬。

之後轉過頭對白衣男子說:“我們把他們好好安葬了吧。世事無常啊!”

白衣男子點點頭,神色黯淡:“好。”

後來,奚薄夜才知道這一家三口是天下第一樓的主人,與她的父母乃是生死之交,隻是由於立場關係,很久未聯係了,半年前聽說她家搬來此地,此次前來卻遇到了這番事情。

第二天傍晚之前他們就離開了,那個叫雲閑棋的叔叔對她說:“薄夜,你的父親早有安排,接你的人,已經到了,以後你有困難可以隨時到雲鬟樓找我們!”

他們離開以後,教主伯伯就帶著他的屬下來了,說是要接她回去。她說給她三天時間,她要為父母守靈。

於是,墨樂教一眾人都守在宅外,宅中已被他們清理幹淨,空蕩蕩的宅子隻剩下兩口棺材和一身麻衣的她······三天之後,看著眼前這棟燃燒的宅子,奚薄夜頭也不回地跟著教主伯伯踏上了回教的路。

奚薄夜是被一陣打鬧聲吵醒的,她支起身體,拍拍有些不清醒的頭,怎麼會夢到那些事?

她深呼了一口氣,耳邊的打鬧聲停止了,眼前出現了兩個年紀相當的少女,一個小家碧玉,一個明眸皓齒,兩人都穿著同樣的綠衣,站在一起好生活潑討喜。

小家碧玉的那一個端了杯水遞給奚薄夜道:“姑娘醒了?教主讓我們二人照顧姑娘。奴婢名叫雪蘭,她······”

話還沒說完,另一個少女就搶著說:“奴婢喚作雪蓮,嘻嘻,教主說了,姑娘是我們的貴客,要我們好生招待。姑娘若是有什麼需要盡管告訴我們,我們也會盡力而為!”

奚薄夜喝了水,把杯子放在一旁,問她們:“請問姑娘,這裏是哪裏?你們教主又是何人?擄我過來欲意何為?”

雪蓮對她眨眨眼,處得極近,奚薄夜才看清她額頭上的淡藍色雪花紋,頓時就猜出了幾分。隻見雪蓮笑著把水杯端了出去,留下雪蘭回答她的問題。

雪蘭笑道:“姑娘如此淡定,想是已有幾分明了。這裏是潢川雪魔教,姑娘此刻正在我教魔山——‘聖殿’之中。”

“那麼那個紫衣男子就是你們的教主——雪霽雯?紫色雪花印。”奚薄夜想起那個接住她的男子,這個魔教她有所耳聞,以紫為尊,近年來勢力有所擴大,似乎想爭做第一,好幾次與墨樂教作對,最後算是結下梁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