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兩輛車過去,在高速上跑了八個小時,我已經記不得當年自己是來到東城時候路上是什麼風景了,可我卻能夠記得那個綠皮火車之中每個人看向我的時候都有著一種驚詫。
我看著沿途的風光,沒有一點我熟悉的景色,我離開家鄉多久了?
我真的不知道,這一切對於我來說仿佛都是一個夢。
車下了高速,我們在那座小城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繼續上路,又走了兩個多小時,我突然認出了一棵大樹。
我真的認出了這棵大樹,這四周的一切我都不認得,我就是認出了這棵大樹。
人的記憶多麼的奇特,我不知道這棵樹對我來說有什麼故事,可我看到它的時候,我就確定這一次沒有找錯。
果然是這裏。
我又哭了,淚水不爭氣地落了下來,我擦了擦眼淚,可擦不住,這眼淚似乎是我身體的委屈,並不受到我意誌的控製。
小飛在前麵轉過頭看了看我,然後說,星姐,你放心,你一句話,無論什麼事情都能解決。
我嗯了一聲,慢慢地躺在了後座上,不敢再去看外麵的風景。
又走了十多分鍾,車停了,我坐了起來,看到前麵一個人正在跟我們擺手。
淩風打開了我的車門,說了一句到了。
我下了車,那個人跑過來跟我握了握手,說了一句星姐是吧,這裏太難找了,我前前後後找了一年了,終於找到了。
我看了看四周,記憶一下子湧了出來。
就是這裏,我真的找到了。
我不用那個人領路了,而是一路小跑,跑向了當年那個家。
我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一個小女孩兒總是跟在姐姐的身後奔跑,總是看著她的背影,跟著她的影子一起跑回家。
那個家雖然給我們的是噩夢,可也真的是我們的家,即便是空洞的房子與冰冷的夜,它也曾經給過我溫暖。
而這種溫暖,是這麼多年沒有一個地方所給過我的。
我跑了進去,推開了門,大喊了一聲姐姐。
院子裏麵的一個女人愣了愣,抬頭看了看我,她很狼狽,頭發雜亂,身上很髒,破舊的衣服到處都是補丁。
我愣住了,我的姐姐才剛剛二十歲,她看起來卻好像是四五十歲的女人。
她看了看我,手中喂雞的盆跌落在地,她顫巍巍地喊了一聲是星軒麼?
我又哭了,撲了過去,死死地抱住了她。
她也在我的肩膀上痛哭失聲。
她就是我的姐姐,我的惠兒姐姐,我那個苦命的姐姐。
我們兩個哭了許久,我擦了擦眼淚,哭聲並沒把那個畜生引出來,他是躲起來了,還是沒有在家?
我轉頭對小飛說了一句把人找出來。
小飛帶著小小弟衝進了房子,可房子太小了,幾乎一個轉身就出來了。
裏麵沒有人。
我拉住了姐姐的手,對她說:“姐姐,你告訴我,那個男人呢?你告訴我,今天我一定替你報仇,我替你殺了他。”
姐姐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我的臉,低聲說:“爸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