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過去握住了田伯的手腕,柔聲說,我不是覺得新家死人不吉利,這個家裏死的人還少麼?我隻是說,我不讓你死,我要讓你活著。你不想離開這裏,那麼就不離開。但是以後我不是你的主人,你也不是我的下人。你要是覺得我人不錯,我就是你的侄女,我叫你一聲田伯。你要是覺得我人很糟糕,那麼我們就是鄰居。無論如何,這個家裏都有屬於你的一部分,可以麼?
田伯的眼淚有些汙濁,他鬆開了匕首,點了點頭,然後說,謝謝你,你放心,你永遠都是我的新主人。我會保護這個家裏的一草一木,隻要我在,沒有人可以在這個家裏傷害你。
我點了點頭,然後說,謝謝你保護我,田伯,侄女以後也會盡心盡力的對你好,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侄女的出身不好,職業也不好,隻希望你不要看輕我。
田伯擦了擦眼淚,然後站直了腰板,他說,如果你當時同意了老主人的話,那麼我們所有人該有多幸福。
我說,現在給你們自由,不是更好麼?
田伯說,可是有很多人不需要自由,每個人都有自己想要保護的東西,而我就是想要保護這個院子,保護這裏的一切。所以我不需要自由,我也不需要錢,我什麼都不需要,隻要能讓我死在這裏,便是我人生最大的滿足。趙伯在一旁歎了口氣,他說,算了,等到他們走了,我清點完畢,我也走了。主人,我隻要那一套青花茶具可以麼?這是元代的,官窯成套,價值很高,超過了千萬。但是我真的是太稀罕了,我的夢想就是有一天可以用它來喝茶。您放心,我拿走不是為了賣的,我隻是……
我對趙伯點了點頭,然後我說,好的,你可以把它帶走。一會兒大家都挑過東西了,都過來,我親自用這套茶具給大家泡一壺茶,算是給大家餞行。謝謝大家還在這裏等著我的到來。
趙伯眼睛一亮,他說,真的麼?這是老主人最喜歡的東西,不會給別人用。而能夠用它喝茶,是一種榮耀的象征,這裏的所有人都希望可以用它喝一次茶。謝謝您了,我這就去燒水,然後讓他們過來喝茶。
我點了點頭,深吸了一口氣,田伯低聲說,我出去看門了。
說完轉身就走了,我對這個倔強的老頭還真的有了很大的興趣,我不知道他的信仰是什麼,但是如此的執著,那麼無論這個信仰多麼的卑微,也就變成了心中的那個道了吧。
我請所有人喝完了茶,然後看著他們離開,最終這個院子裏隻剩下我跟田伯,他坐在院中間的那棵樹下,抬頭看著天,蒼老孤寂,不知何想。
我走過去,坐在了他的身邊,田伯急忙站起來,然後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將我拉起來。
然後他有些緊張地說:“別坐在這裏,這裏不吉利。男人坐沒關係,女人坐的話……不太好”
我愣住了,看了看那棵樹,然後我說,既然這棵樹不吉利,為什麼不砍掉它?
田伯猶豫了一下,然後他說,隻是你的家,不應該對你有任何的秘密。這棵樹下埋了一個男人,家裏麵傳說這個男人性情淫蕩,陰魂不散,女人坐在這裏,容易晚上被他纏住。
我愣了一下,然後打了一個哆嗦。
埋了一個男人?
埋得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