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禍第一次慶幸自己穿越到鄭茸爭身上,隻因為鏡子裏的一張臉。
從鬆京牢獄到策央,一路風雪交加、跌宕折騰,鄭茸爭頭發淩亂、臉麵又黑又髒,身上更是狼藉不堪,看不出半點親王王妃應有的模樣。
可洗完臉,褚禍才不得不暗自驚歎。
鄭茸爭是真正的古典美人。
修長的天鵝頸,白皙細膩的肌膚。三庭五眼,線條流暢的鵝蛋臉因為消瘦而漸顯輪廓。高顱青絲、茂如雲鬢,顯得鵝蛋臉更精致小巧。
明明隻十五六歲,可兩道細黑長眉卻似利劍,又似秋雨遠山,平添沉穩氣息。一雙蒙古褶丹鳳眼上翹,眼珠如黑葡萄般靈動。
美而耐看,標致的不能再標致了。
神來之筆是她秀氣而挺拔的鼻梁。
橫看隻是少女鼻翼,側看卻華麗犀利地像一把能攻亦能守的瑞士軍刀,十足人間凶器!
額頭右側的“奴”字,竟也不減她容顏半分。
一切美的東西,都是褚禍不曾有的。
鄭茸爭,美的剛好。
褚禍本人長相不出眾,甚至不算好看,此時卻頗是是中意鏡中的皮囊。
翠安早發現了鄭茸爭是塊被泥沙淹沒的金子,倒也不奇怪:“爭兒,你在想甚麼?”
褚禍回過神,手指輕敲黃花木桌:“翠安,你聽沒聽過燕詔這個人?”
“燕詔?”翠安尋思著,搖頭:“不曾。你說的是甚麼人?”
“我真是糊塗了。他是侯府隨從,你也是和我一起進來的,我竟然幻想你聽過這麼一號人物。”
褚禍扶著肚子站起身:“你先休息,我去走走,熟悉熟悉環境。”
青鬆園不大,因抄手遊廊外庭院裏種滿了歲歲長青的鬆樹而得名。眼下正值寒冬臘月,卻滿園蔥鬱,倒也頗有別趣。
褚禍拖著沉沉鐵鐐,在園中閑走。
一是想回憶一番自己從21世紀穿越至此的前後事跡,以此適應環境,二則增長些對古代建築的見識。
可她剛走幾步,便察覺不對。
回廊沿途的仆從、侍婢不但沒有跟她這個被熙王扔過來的“破鞋”行禮,反倒是用一種看守罪犯的眼神偷偷審視自己。
用腳趾想都能想到,不是上官綠水,便是劉冰自己幹的好事。
褚禍無視,隻管沿著遊廊散步,出了青鬆園的垂花門,到了天井處。
沿途撞見過侯府府衛、丫鬟婢女、長隨仆從。
人來人往,唯獨不見燕詔。
燕詔那貨總不會是知道警察來了,躲起來了吧?
未見到想找之人,褚禍意興闌珊,又原路返回到青鬆園。
可人還沒到廂房,便又察覺到一絲不對。
她快步回東廂,推門而入,入目便是房中黑壓壓一片人群。
翠安衣衫不整跪在地上,嘴角帶血。
上官綠水素手搖晃著美人團扇,悠然坐在黃花木桌旁。
綠水身後左側站著一名青衣丫鬟,左側立著劉冰和一名貌美如花的藍衣婢子。
褚禍突如其來地推門而入,眾人皆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