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清靈通透的聲音自馬車珠簾外幽幽傳來，並夾雜零零落落風雪聲。
馬車中的人正閉目養神，聞聲眼睫輕晃，緩緩睜眼。深邃而陰冷的眸子裏，有暗流微湧。
趙智聽到“鄭茸爭”三個字，亦是一怔，看了眼褚禍肚子，又訝然地盯著褚禍，忍不住叫出來：“你就是鄭茸爭？”
麵容肅殺的趙聰亦是眯眼，上下打量著褚禍。
玄武大街的氛圍凝滯了，寂靜無聲，隻餘風雪。
見趙智這一驚一乍，褚禍便猜到他聽過自己。
換言之，他主人策央侯也是知道鄭茸爭以及鄭茸爭被熙王李暨趕來策央當他侍妾的事。
當然，這事，不守信約的燕詔那貨也是提過的。
褚警官支著老腰抬起頭來，好整以暇地望著年紀不過十七八歲的趙智。
那無辜而帶著挑釁的眼神意思很明確了：老娘就是鄭茸爭，你想怎樣？你要怎樣？
趙智又驚又喜又鬱悶，神情變幻莫測：“你是鄭茸爭？你竟是鄭茸爭？”
趙聰嫌棄地看了眼不爭氣的趙智：趙智，你是吃地太撐了麼？鄭茸爭一介刺字奴，是你偶像麼？難為你如此激動了。
策央侯端坐著，掀起車窗簾子一角，隔著車簾看了眼風雪中的女子，以及倒在地上的小男奴和白衣老人，又緩緩放下車簾。
“那老人和那孩子，又如何一回事？”
褚警官本以為趙晏會說“鄭茸爭？可是前內閣首輔鄭去疾的千金，當朝四皇子熙王的正妃，鄭茸爭？”之類的廢話，早已打好腹稿，準備充分對答，以此引起這位尊貴侯爺的注意力。
誰料到侯爺一開口，竟是問那一對無關緊要的爺孫。
尊貴的侯爺，鄭茸爭長地這麼美，你不應該關心一下你未來的侍妾麼？
唉，這位侯爺怎麼抓不住重點呢？
褚警官心裏拔涼拔涼的。
這廂褚禍在心中誹謗著趙晏，那廂那黑麵白發的佝僂老者已經領著那小男奴走將而來，以五體投地的姿勢跪在地上。
“賤奴沈三井向侯爺請罪！”
趙聰代策央侯問道：“你又是哪家奴隸？在哪裏做事？”
沈三井埋下佝僂身軀：“老奴沈三井，於鎮魂塔處做事。孫兒驚擾侯爺貴駕，是老奴監護不力，望侯爺告罪啊！”
褚禍這才認真打量那小男奴。
這孩子約十歲出頭，身板瘦小、身材萎縮、麵色發黃，略像生物書上營養不良的孩子。
他一頭亂發如稻草般枯黃肮髒。亂發之下是彎眉毛、塌鼻子、小歪嘴，兩條細長的眼睛掛在圓臉上。這副長相，配上他破爛衣衫和縱橫傷痕，看著很是不可觀。
這小男奴，比乞丐還不如，乞丐好歹有長得帥的。
那句網絡用語怎麼說來著？
長相很抱歉，很符合這小男奴。
可矮子裏找高子，褚警官仍舊從這醜小子身上發現了一個很不錯的地方，眼睛。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孩子眼睛雖小，但十足明銳，靈光而犀利。
趙聰板著臉道：“沈三井，你不在鎮魂塔做事，帶著孫子在此地做甚麼？害得趙智差點踩死了你的好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