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冰也想潑褚禍,可到底礙於褚禍的原本身份,還不敢這般明目張膽!
褚禍在他潑油的瞬間反應過來,飛一般地扯過李亂扔到一邊兒去,讓劉冰的滾油潑了個空。
但仍有零星滾油飛濺到褚禍右臂上,一陣急劇的燙傷感讓褚禍“啊”地一聲便叫了出來。
“爭兒!”
“恩人!”
翠安和沈三井同時叫出口。
褚禍眉頭緊皺,按住手臂狠狠瞪著劉冰。
劉冰見著褚禍似要殺人的眼神,卻讓李亂逃了個空,又驚又怒,將壺一扔,邊跑邊罵道:“臭雜種!死王八!讓你個小不死地逃了一截!鄭茸爭,是你要拉他的!活該!不幹我事!”
說完就不見了人影。
“你沒事罷?”翠安和沈三井急切問道。
李亂愣在一邊。
“愣著作甚?還不去找燙傷膏!”沈三井喝道。
李亂回過神,趔趄地往外跑去。
褚禍叫道:“算了!還不嚴重!這府裏沒人會借的!翠安,你幫我去院子裏找些冰雪來,緩個疼痛。”
翠安當即跑出屋子,去庭院裏找雪。
不是才過了本命年麼?怎麼黴運還籠罩著自己?
褚禍看著燙紅的手,眉頭緊皺。
“沈師,本想留你們的。現在看來你們還是回去罷。奴舍條件雖差了些,但總比這裏安全。何況,這策央侯府除了房子修的好,其他條件並不見得多好。”
沈三井長歎一聲:“恩人…….是我爺孫倆連累你了。”
“你們走吧。”
褚禍見李亂麵目冷靜,心中起了一絲不悅。
自己雖代他濺了油,這孩子臉上卻沒有半點愧怍,還像是自己第一次救他時那理所當然的模樣。可見這李亂骨子裏對外人冷血至極。
可轉而,這絲不悅便被一種無奈和佩服取而代之:對於自己受傷,他雖驚卻又不慌,似乎又是個遇事處變不驚的人。
十歲年紀,能做到這般,冷血卻又不失冷靜,委實是個可塑之才。
憑這份氣魄,如果這孩子出身於鍾鳴鼎食之家,如果長地沒這般歪瓜裂棗,倒也是塊能成大事的料。
可這世間,沒有如果。
褚禍隻是想想,今天被趙晏親口拒絕,重要的事情第一步便失敗了,心情如何也振奮不起來。
“小家夥,照顧好你爺爺。我等翠安回來,就不送了。”
李亂的小眼睛在她手臂上的燙傷處逗留很久,一言不發地扶起沈三井就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這小子忽然駐足回頭:“鄭茸爭,謝謝!”
說完就扶著步履蹣跚的沈三井往外走。
青鬆園的抄手遊廊裏,爺孫倆並排走著。
沈三井餘光打量李亂神情漠然,笑容慈祥:“亂兒,外公極少見你這般出神?”
李亂望著天際紛紛揚揚的細雪:“我隻是……有些想念娘親了。”
“因為鄭茸爭麼?”沈三井笑道:“我這一生,倒極少遇到像她這樣的女子,那一股瀟灑勁兒,和你母親委實有幾分相似。”
說完老人駐足,眼角笑紋漸漸平展:“亂兒,你說這策央,好還是不好?”
李亂細長的眼眸水波流轉,望著園中白雪:“外公覺得好,亂兒便覺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