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禍見趙晏無動靜,心思開始轉悠。
趙晏若不出聲讓自己這個孕婦坐,這些將領中或有耿直之人認為他冷血無情,現在不說,背後定議論紛紛。
他若出聲讓自己坐……一則以侍妾身份而言,本不應入坐;二則以鄭王妃身份落座,恐怕又惹有心人背後笑話。
褚禍最不喜這般揣度人心,可此時不得不費腦子去琢磨趙晏心思。
半晌,她道:“七分亭三桌人數都安排適宜,多坐一個都擠得慌,影響了侯爺宴請諸位的心情,何況鄭氏又乃帶孕之身,且胃口不好,實在不便落座。”
綠水冷眼斜睨著她。
她又小心翼翼道:“但翁主一片熱忱心,不敢駁之。若侯爺應允,鄭氏便在下首尋個座位坐了,也不掃了侯爺和翁主雅興。”
“這……”
現成台階,不下白不下。
綠水一個這字未盡,趙晏便道:“來人,尋個座位,伺候鄭王妃入座。”
頃刻,一個仆從抬了把軟椅放在園中。
現成座位,不坐白不坐。
褚禍不等人攙扶,兀自坐下,悠閑無辜地望著綠水。
綠水抿抿唇,有些不快地坐下。
一場飯局到這時候,氛圍便有些奇怪了。
沒有幾人真能酣暢淋漓地吃酒,畢竟一邊坐了個不是丫鬟、似是王妃又不是王妃的刺字女奴盯著他們看,還不吃菜。
吃下去的人,心也是大。
趙晏卻隻招待眾人吃酒。
綠水凝眉,趁一個沒說話的契機,忽而道:“侯爺,這些日子,鄭王妃不負您的苦心栽培,日夜都在良書閣裏看書呢。”
“是麼?”趙晏眉宇間閃過一絲不悅。
綠水並未瞧見:“當然了,鄭王妃看地可認真,把書都快看完了。鄭王妃還說過,侯爺怎麼考她,她都能遊刃有餘地回答。鄭王妃,你說是罷?”
褚禍摸著肚子,白紗外鳳眼若有似無朝綠水瞟去。
這死妮子,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己最不喜歡看書,你卻專提看書!
本警官的確要拔下那把半年之內背完所有書的flag,但也不是今晚啊!
褚禍心中冷笑,卻道:“我說過這話?我怎麼不記得。”
上官綠水:“.......”
這丫的,怎地不按套路出牌?
她是翁主,說甚麼就是甚麼,這個鄭茸爭竟然敢當著眾人臉麵否認!
策央侯眉宇間的不悅消散,朝褚禍看去:“是麼?”
趙晏一句“是麼”情緒幾何,褚禍不能把握,便不敢立即回話。
她垂首沉默,雲鬟鬆散,鳳眼瀲灩,乖乖坐著的模樣頗有幾分我見猶憐。
“既然鄭王妃有如此能耐,今夜本侯興致正好,不若來對答幾道?”
褚禍僵硬抬頭,目光瀲灩而帶著祈求:侯爺,您說的是真的嗎?
策央侯回褚警官以平靜深沉的眼神:鄭茸爭,本侯所言,難道有假?
褚警官再用眼神請求:侯爺,綠水翁主是陷害我啊?
策央侯不動聲色別過視線:本侯就喜歡這種陷害。
褚禍見四周坐滿人,心中直呼不妙。
她臉皮雖比南牆厚實,可在人前將自己最不擅長的一麵展現出來,毀了堂堂內閣首輔千金鄭茸爭的大名,那就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