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褚禍額頭滲出一層薄薄的汗:“翠安……月兒……”

她在漆黑如墨的夜裏叫著翠安和小弦月的名字,可兩個丫頭的住所離青鬆園隔了幾座院落。

她此時虛弱無力的叫喊,並不能驚動任何人。

青鬆園裏沒有人。這是她方才回來時便發現的。

那一絲念頭在腦海中越脹越大。

都說生孩子和見閻王就隔了一層紗,褚禍天不怕地不怕,此時卻也萬不敢拿孩子和自己的性命來開玩笑。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褚禍感到十萬分的緊張壓抑。

她想要這孩子生下來,她很想很想。

哪怕是早產兒,她也要想盡辦法保住他。

她更不想自己大好年華,命喪此處!

她還沒有衣錦回到21世紀,給解終慈那狠貨一耳刮子,以雪心頭恥辱。

她還沒有叫保密司那群人下馬威!她還沒有再看老媽一眼!

不能出事啊!

趁著自己還能挪動,她得在今晚找到翠安和小弦月,讓她們幫自己一把,迎接這個小生命的出現。

褚禍艱難萬分地從床上爬起,忍著腹中不時出現的疼痛,趴在桌案上點燃燭火,用燭火照亮門前的氣死風燈。

策央的四月,依舊冷地瘮人。

尤其是夜裏的庭院,更是陰風習習,將滿庭樹枝吹地唦唦作響。

良華苑距離青鬆園距離並不遙遠,但此時走著卻似遠在天邊。

褚禍緊撰著氣死風燈,忍著疼痛倚著遊廊欄杆往良華苑而去,腳步虛浮,身子綿軟,舉步維艱。

夜風冷地她麵色蒼白,如同在夜幕中行走的魑魅魍魎。

走了半個多時辰,她才挪到抄手遊廊處的垂花門,腹中的劇烈疼痛讓她難以為繼,無力地倒坐在垂花門前的階梯處。

抓不到翠安和小弦月,不知是疼痛還是怎麼著,她心中酸楚難耐,很是想哭。

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這般狼狽——

腦中全是母親溫婉笑著的慈祥麵容,隨即是一張她很是喜歡的素淨清秀的麵孔,接著是從前關係和睦的摯友、同事。

可此時什麼都沒有,她沒有男朋友,沒有母親,沒有朋友,卻要生孩子。

可在這陌生世界生孩子,她孤苦無依、孑然一身。

清冷的夜風發酵著她心中的孤寂,她痛地昏了過去,眼角還掛著晶瑩的水珠。

氣死風燈被夜風吹地將熄不熄。

似是夢境,似是幻覺,似是清醒。

褚禍覺得身子輕飄飄的,不再大腹便便,似是被一個人托舉著。

溫熱的懷抱在一點點暖和著她的身軀,似熟悉卻又陌生的紫檀熏香飄入鼻息,減緩了陣痛,讓她心魂安穩。

她迷蒙睜眼,似望見了滿天繁星,又似瞧見了那張清秀素淨的麵容。但那張麵容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看不大清。

但她知道,是他。

“溫虞……”

那人腳步微頓,看著昏睡中的人,幽深眼神繁複莫測。

溫虞……我想回去,你來接我好不好?

褚禍這夜做了長長的夢。

夢裏有母親,有那張素淨清秀的麵孔,隨即又是一張稚氣未脫的麵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