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站了起來,就這樣若無其事地站了起來。
他像是沒有看到燕連恒一般,淡定自如地拔掉了手腕上的暗器“琉雲,又抽出膝蓋上的兩支,似乎絲毫沒有感到疼痛。
芒種身上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他用呈現白色的詭譎瞳孔注視著燕連恒,笑著說:“這套刀法名為‘聞龍烈訴·十七斬’。你知道它最後會導致什麼嗎?”
芒種像是變了一個人,溫雅而又威嚴,壓迫感十足。白色羽毛在他手中閃過一道光,形成一把白色長刀。
燕連恒下意識搖頭,忽然有了一種逃離的衝動。
他的內心怯弱起來,在麵對這個年齡不及他一半的少年。這是一種不應該出現的狀況,他已經很久沒有害怕過了。
芒種抬手,刀尖在燕連恒的額頭上刻下一道血痕,依然微笑道:“最後一斬,疊加。”
本該被抽盡內力的芒種完成了“聞龍烈訴·十七斬”最後一刀,燕連恒慘叫一聲,口鼻中湧出鮮血。他隻聽到了崩裂的聲音——那是橫陳在他身體上的幾道傷痕擴大的聲音。
“還有什麼話麼?”芒種舉起刀,不緊不慢地問。前一刻他還是獵物,這一刻他成為了獵人。
“你不是那小子……你是誰?”燕連恒聲音嘶啞著問。
“我曾經是神的王座,在那位神寂息後,我來到了人界。在人界,人們喜歡稱我為‘風主’。”芒種口中說出這樣的話。(寂息:對神死去的尊敬表達。)
居然與鬼神有關,怪說不得他會輸……但力量也並不算強大吧,否則就是直接殺了他而不是用人類的招式。
燕連恒渾身鮮血,靠在牆邊大口喘息,眼神陰毒地盯著芒種。他揚起袖子,一個黑色的東西向芒種飛去。
芒種側身躲開,黑色的東西打中地上管淮烈的屍體。
燕連恒的臉色沒那麼緊張了,他奇怪地笑了一聲。
這時,地上有什麼東西,抓住芒種的腳。芒種轉頭,看見已經死去的管淮烈趴在地上,一隻手抓住他的腳。
“弗爇?”芒種稍微驚訝了一下,沒想到人界居然會有人如此熟練地使用弗爇。但他很快恢複鎮定,用刀尖點在管淮烈的額頭上。
管淮烈的身體重新倒回地上,一團黑色的霧氣浮在他的身體上,芒種想起燕連恒,再看門口卻是空無一人。
“跑了?算了……我的力量也沒多少了。”芒種歎了一口氣,白色長刀在他手中又變成了一片羽毛,“不愧是人界的佼佼者啊,受了這種程度的傷都還能跑掉……”
他抬起手,羽毛飛起,從窗戶飄向夜空。
“以羽為證,召托故友。”
與此同時,向著這個方向趕來的白衣少年停住腳步,伸手接住向他飄來的羽毛。
他的臉色凝重起來,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隻見一個狼狽不堪,渾身是血的男人向他走來。
“大人?”少年如玉溫潤的臉上露出一絲詫異。
燕連恒眼神陰沉沉的,拖著腿一步一步向前,道:“欽月,去殺了那個孩子。”
“是他傷了大人?”
燕連恒冷厲地瞥了他一眼,說:“萬事小心,他不簡單。我必須要回奐城了。”
“是。”少年微微低頭。
白衣溫儒的少年走進那家被破壞地有些不堪入目的店鋪,芒種靠坐在牆邊,四周是散落的刀劍。
芒種看見少年進來時,眼神一凜,從身邊抓起一把劍。他竭力想表現出自己無事的樣子,但染血的衣服和顫抖的手顯示出他並不好。
少年微笑道:“你不要緊張,在下並無惡意,隻是想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他的聲音悅耳動聽,有一種說不出的舒服感。
芒種猶疑地看著他,並沒有回答。他隻記得自己昏迷前好像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而後他失去了意識。醒來時,燕連恒不見了蹤影,自己身上的傷也奇跡般愈合了。
“你是誰?”芒種問。
“在下司星欽月。”少年的語氣恭謙有禮,“不知怎麼稱呼……”
芒種遲疑了一下,道:“我叫芒種。”
司星欽月聽了微微一笑:“芒種?還是說,白冥莽?”
芒種隻是錯愕了一下,隨即殺意從他周身湧起,抓著劍的那隻手青筋突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