芒種和小野被帶到山上這些山賊的山寨,關進地牢,那個嬰兒也被扔了進來。
很奇怪……折騰了這麼久,這個孩子居然一直沒哭。
那些山賊給他們鬆了綁,鎖上門便離開了。小野小心地把孩子抱了起來,拍了拍他身上的塵土。
“你是笨蛋嗎——陌生人一句話,你就隨便跟著走了?!”芒種很火大地衝小野咆哮道。
小野退後了半步,低著頭小聲說:“我以為……你真受傷了。”
芒種一愣,揉了揉額頭:“我哪有這麼容易受傷……算了,就算你自己不走,那個女人也會把你抓走的……”
“你受傷了?”小野望著芒種的肩頭。
芒種這才覺得肩膀很痛,想起被先前那個女人刺了一劍:“一點小傷……等先從這裏出去了再處理。”
小野擔憂地看著他,正想說些什麼,忽然覺得黑暗中有什麼東西抓住了她的腳踝。
“水。”有人在牆角的陰影裏幽幽地說。
小野瞪大眼,尖叫一聲,一下跳到芒種身後。
“一驚一乍。”芒種冷聲道。先前進來他就聽見了一個人的呼吸,還以為是隔壁牢房的,沒想到是一間牢房的。
他從一旁的矮桌上拿過油燈,舉到那個角落前。角落蜷縮著一個男人,雙眼緊閉,看上去不到三十歲,相貌俊秀,臉色蒼白,身上有幾道傷痕,應該傷得不重,隻是許久沒有喝水進食。
小野見是個活人,鬆了一口氣,從矮桌上端過杯子,想給那人喂水。
芒種伸手製止她,說:“他好久沒喝水了,身體十分虛弱。你這樣給他灌下去,會對他身體有害。”
“那怎麼辦?”小野放下杯子,問。
“我先給他輸點內力。”芒種說。他把油燈放到小野手中,低頭抓住那個男人的手,給他注入了一些內力。
男人忽然睜開眼,盯著芒種。
芒種驚了一下,甩下他的手退後了幾步。
小野注意到芒種的動作,用先前他的語調說:“一驚一乍。”
芒種扭頭瞪了她一眼。
“在下的臉毀了麼?讓二位都被嚇到了。”男人抬手摸了摸臉。看來聽見了剛才小野的尖叫聲。
芒種不喜歡搭理陌生人,站在一旁沒說話。小野很老實地回答他:“沒有,還是很好看。”
“但也沒有芒種好看。”她補充了一句。
芒種臉上沒有什麼表示,但這句話聽起來著實很受用。
男人笑了笑,拿過茶杯喝了幾口水,問:“二位是夫妻?也被抓到這兒來了……這是你們的孩子?”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句話後,芒種的火氣一下就上來了。他揪住男人的衣服,吼道:“你什麼眼光?我看上去是成親了嗎?”
男人一愣,顯然沒料到隨口一句詢問,會激起芒種那麼大的怒氣。小野拉住芒種,急切道:“芒種不要生氣……冷靜點。”
小野轉頭看向男人,帶著歉意說:“那個……很抱歉,他不是故意對你發火。他叫芒種,我叫芒小野,我們是姐弟。”
“是在下眼拙了,很抱歉。”男人說。
芒種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容易就生氣,他鬆開手,退到牆角坐下,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將頭仰靠在牆壁,腦中思索著各種事。
自從上淩宗毀滅,親人朋友死的死,被擄的擄,他似乎越來越容易暴躁,對別人發脾氣,尤其是小野。一點小事,別人的一句話,都可能會讓他生氣。
以前……以前他不是這樣的啊。以前不管遇到多大的事,他都能竭力保持喜怒不形於色,將冷靜淡定的一麵展示於人。
是因為家被毀了,他過不上奢華的生活?還是因為叢池這張令他厭惡的臉總是在他周圍?可他習慣了困厄的生活,隻是想有個人陪著他,所以早沒有那麼介意這張臉和恐懼小野是死人一般的弗爇這個事實,但不管怎麼說,仇恨在他心中紮下了根,將他的心占據。
他時常會想起畢乙,那個讓他第一次心動的女孩兒。他明明記得當時自己死在了她手中,可他想不通為何會完好無損地活了下來,隻是受了燒傷。
但如果畢乙真的殺了他,他也無法恨她。
小野懷中的孩子忽然哭了起來,芒種被驚回神,直起身子,問:“怎麼了?”
“不知道他怎麼就哭了。”小野輕輕地拍哄著孩子。
“給我吧。”芒種伸出手,接過孩子。孩子一到他的手中,就停止了哭泣,圓溜溜的眼睛望著他,又打了個哈欠,閉上眼睡了。
芒種摸了摸他光滑的小臉,抬頭問安靜坐在一旁的男人:“你是誰?”
男人被芒種注入了一些內力,又喝了幾口水,體力恢複了許多,回答道:“在下何弦意,是彩煙樓的主人。”
“彩煙樓……”芒種低聲重複這個名字。彩煙樓也是當時應上淩宗邀請前來的門派,隻不過沒有參與毀滅上淩宗,不知道那些人麵獸心的東西對彩煙樓這些沒有參與的有沒有做什麼,“你怎麼會被這些山賊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