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時候下起了暴雨,白冥莽看著外麵陰沉的天色和傾盆似的大雨,思考了一會兒,拿著一把傘出了門。
他特意換了一件窄袖的衣服,半拉扯著衣角遠離地麵。即便如此,沒有走多久,他的衣服下擺還是被雨水打濕了。
從他的住處走到後山那個地方,要麼先走到正門再往上走,要麼就是走那條長滿雜草的小道。他為了節省時間,還是選擇走小道。
下過雨的緣故,道路上的泥土變得又軟又濕,四處是坑坑窪窪,積聚起一片片小水坑。人才在這種路上,鞋子就會陷進泥土中,然後有一種被黏住的感覺,從而拖慢前行的速度。
白冥莽為了盡快到達目的地,就直接踩在那些草上,壓倒一片又一片的草,那些懸掛在葉片邊緣搖搖欲墜的水珠也被他的衣服掃落。
還沒有走到那個地方,便先聽見了一陣隱秘的嗚咽聲傳來,在淅瀝嘩啦的暴雨聲中聽上去格外不明顯,像是人在受到某種極刑時,發出的痛苦掙紮。
白冥莽心下一沉,加快步子向前走去。
四周都是一片霧蒙蒙的,前方景物都看得不真切,像是被蒙上了一層輕薄的紗。
一直走到他平時教授哥暕靈武功的地方時,他才看清眼前場景——兩個人撐著傘站在雨中,手裏都舉著一條鞭子。他們的腳下躺著一個血肉模糊的人,可能是在泥水裏滾過的原因,那人身上不但是血,還有混漿的泥,沾黏在一道道鞭痕上。
他們都聽見了人來的聲音,不約而同地抬頭看向白冥莽。在他沒有注意的時候,那兩個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懷揣著一絲不懷好意。
白冥莽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地上的那人身上,那人抬起頭來,雜亂的頭發下露出一張他再熟悉不過的臉——哥暕靈。
哥暕靈一看是白冥莽,掙紮著向前嗚嗚咽咽地哼著,臉上的表情又是痛苦又是擔憂,眼神急灼,像是在催促著白冥莽離開。
“你們這是……做什麼?”白冥莽冷冷地看向那兩人,壓製住不斷升騰的怒火道。
那兩人並不理會白冥莽的問題,而是向著身後行了一個禮。
他們的身後似乎有人在靠近,白冥莽這才意識到情況不妙。但此時此景已經容不得他轉身逃走,暴雨嘩啦中,一群舉著傘的人向他走來,為首的正是冗為和冗尚岩。
冗為盯著不應該出現在這裏的白冥莽,一改往日和善的態度,表情嚴肅甚至帶了一些嚴厲的質疑,說:“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白冥莽忽然意識到了什麼,但考慮得不是十分清晰,那些浮於表麵的線索還不能夠被完全聯係起來。他索性一言不發,吞吞吐吐的反而會引起冗為的懷疑更甚。
冗尚岩接過話頭,指著地上的哥暕靈問:“你認識他嗎?”
聽到這個問題,白冥莽和哥暕靈都楞了一下,哥暕靈立即停止了朝白冥莽挪動的動作,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白冥莽看了哥暕靈一眼,露出一點不忍:“不認識。”
“哎,你幹嘛那麼急著否認?”冗尚岩笑起來,“不認識他為什麼盯著你?”
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哥暕靈身上重重地踢了一腳。哥暕靈在泥水混合中滾了一圈,不知道冗尚岩踢到了他的身體什麼部位,或者他之前就受過內傷,他的臉朝向地麵,“哇”地吐出一口血來,很快就被暴雨洗刷去。
白冥莽隱藏在袖子下麵的手緊握成拳,但臉上卻不為所動。這種時候他如果敢露出一點異樣的表情,可能立即就會被人懷疑。
冗尚岩從腰間抽出自己的劍,“當啷”一聲扔在地上,說:“不認識的話那正好,這個人犯了錯,你去把他殺了。”
白冥莽沒動:“我為什麼要殺一個無辜的人?”
“無辜的人?你是可憐他?還是……”冗尚岩在哥暕靈身上踩了踩,“你認識他?”
“好了!”冗為低聲嗬斥了一句,“別在墨跡這些事情了,這人還有用,先留著。”
冗為又轉頭看著白冥莽問道:“你知道這裏關了一個囚犯嗎?”
這回白冥莽很快就回答了:“聽茗因說過關著幾個上淩宗的俘虜,但具體的不太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