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敞的屋子中安置著一張大床,四處垂掛著朦朦朧朧的簾幕,柔軟雪白的絨毛毯占據了整張床。
地上扔著幾個蓬鬆的軟墊,燕蘭兮就坐在其中一個軟墊上,靠在床邊,麵具放在離他不遠處的桌上。一頭如墨般的發絲散亂在身側,領口隨意被扯開,露出可見淡淡疤痕的胸口。
而傺黎公主正在床尾,身上披著一件燕蘭兮的紅衣,懶懶地趴在那裏拿著一根紅色的草嚼著,一隻腿跪在被褥上,陷進白色的絨毛中,另一隻垂在燕蘭兮麵前,被他的發絲纏繞住。
燕蘭兮把頭仰靠在床邊看著她的動作。這種沒有外人在的情況下,傺黎公主也就不喜歡表現出一副冷清的樣子,眼角都透出一種慵懶的風情。
他有些心癢,於是捏住她的小腿,順勢上前在她嘴角上吻了吻。還不等燕蘭兮進一步動作,一片花瓣就從窗戶吹了進來,落到兩人麵前。
被打斷好事,燕蘭兮的臉色有些發黑,明顯是不想動。傺黎公主用被捏住的腳輕輕踢了他手一下:“快看看是什麼。”
燕蘭兮很不高興地用指尖拈起那片花瓣,不知做了什麼,花瓣便消融在他的手指上。燕蘭兮突然收起了剛才懶懶散散的模樣,坐直身體,臉上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即使他那張臉妖異十足,就算露出一個正經的表情也不是很明顯,但傺黎公主像是背後長了眼睛似的,一下子就察覺到他的情緒不對:“怎麼了?”
“是琉族的人傳來的消息。”燕蘭兮起身,將她撈進自己懷裏,“來信說,阿莽決定盡快對席禹教動手。”
“這麼倉促?”傺黎公主明顯是也驚訝了一下,“之前什麼準備都沒有,這……突然就要去……”
“他這樣說,想必也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阿莽那個人你還不了解嗎?冒險的事他一定不會去做,做出這種決定一定是經過深思熟慮之後。”燕蘭兮撩開懷裏人額前的碎發,看著她的眼睛說,“就算失敗,也還有我們,無論如何都會護著他平安無事。”
“這次事情於情於理我們都應當出手幫忙,我和你一起去。”傺黎公主說,“隻要你決定好了,就行了,一來我是為了幫助阿莽……二來,無論你去哪裏,我都會跟著一起。”
“真要決定和我一起去嗎?很危險。”燕蘭兮在她臉頰側輕輕蹭了蹭,“公主……”
“我隻想陪著你,不會再離開你。”
“好。”
燕蘭兮和傺黎公主站在合沽山山頂,這裏是席禹教最高的地方,腳下是一片湖泊,這是西烏河的源頭。
西烏河從上而下,橫貫整個山峰,一直到山腳,與從皇城中流出的源流簡水相會,然後一同流向與雲朔國相鄰的下一個國家。
山頂處風勢較大,加之昨夜一夜的暴雨,一早站在風口處感覺到風刮在臉上冷颼颼的。傺黎公主倚在燕蘭兮懷裏,臉埋在他的胸前,即便這樣,還是冷得一陣陣發抖。
燕蘭兮將她又抱得緊些,從她頭發中抽出一支小簪子,抬手扔進那湖水正中央。
簪子落進水裏,濺起幾朵微不可見的水花,然後沉進湖底。
“真要這樣做?這麼一條清澈的水,毀了還真是有些可惜……”
“水乃本命之源,心至善至誠則清。冗為喪盡天良做出那種損人利己的事情來,和他相關的多少都會受影響,這水就算是外表看上去金玉……其中也早已是敗絮了。”
“這毒擴散開來大概要多久?”燕蘭兮盯著那湖水的流動,問。
“昨夜下了大雨……今日此處必定會漲水,想必不用多少時間,這毒就會汙染整個這條河。”傺黎公主指著轟隆隆咆哮而下的流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