炙海執意堅持,老大夫自然也沒有辦法。最後炙海還是將蠱下到了兩人身上。每一對續命蠱的母子蠱,至多隻能活十日,十日之後便會雙雙死去,續命蠱也就失去了作用。而且但凡曾經種過續命蠱的人,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再種第二次。
一切準備停當,炙海就帶著淩紫萱開始了去尢山的路。臨行前,那老大夫大致對著炙海交代了他那個師弟往日裏的脾性。
隻是自從那個師弟叛門之後,兩人便再未曾有過聯係。
雖然消息可能不大準確,但是總要比沒有要好上許多。
上路的時候,淩紫萱基本上已經開始一睡就是一整天了,醒來的時間極少。甚至走出發的那一天,還是炙海將她抱上馬車的。
一行人日夜趕路,風雨兼程,一天都不敢耽擱,生怕一個不小心誤了淩紫萱的生機。
淩紫萱有時候也會醒過來,看看將自己抱在懷裏的炙海,想說什麼也有些說不出口。隻是會伸手輕撫炙海的臉,心裏帶著悲壯的絕望感。
她已經不相信自己會好起來了。畢竟她睡的時間越來越長,清醒的時間卻越來越短。而且事已至此,怕是再沒有好起來的那一天了。
唯一遺憾的,是不能再見義父義母,還有宋青軒一麵。唯一難過的,是剛剛嫁給炙海沒有幾日,便要拋下他,一個人死去。
淩紫萱有時候強逼著自己不再一睡就是一天,困的時候,她就用手狠狠地掐自己,可是即便如此,她還是會不知不覺的睡著,完全控製不了自己。
偶爾清醒的時候,她就開始和炙海說話。害怕浪費了時間,以後都再也沒有機會了。而後來在她一而再的追問下,炙海終於沒有再瞞她,況且也不可能瞞得住她了。淩紫萱的身體狀況,她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炙海告訴淩紫萱,她所中的毒,名字叫做長夢。說的時候,一直小心翼翼的看著她的反應。畢竟淩紫萱究竟是怎麼中了長夢之毒的,如今還是說不清楚的事情。老大夫隻是說她中毒已久,當初炙海隻急著就淩紫萱的命,完全沒有顧的上那些。畢竟隻要人活下來,別的時候都可以再查。
長夢。
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淩紫萱一怔,隻覺得這個名字完全不像一種毒藥。後來才想到,長夢,便是讓人長存於夢中而死去。
而她現在,就快要死了啊。
淩紫萱捂住臉,覺得有些傷心。卻被炙海抓住了手腕,將她的手手從臉上拉開,“難受嗎?”
淩紫萱搖搖頭,“我沒事。”
“要是困了就睡,別硬撐著。”原先發現淩紫萱用傷害自己的方法企圖保持清醒的時候,炙海心疼的不行,也讓他看到了淩紫萱內心的惶恐與不安。他的想法變得更加的堅定,不論多難,不論尢山上的這個神醫性格有多古怪,他都一定要讓淩紫萱活下來。
哪怕搭上他自己的命也在所不惜。
還有戚芸兒。想到她,炙海覺得自己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
他一直懷疑淩紫萱身上的毒與她自己有關,所以淩紫萱才一直遮遮藏藏不願讓自己知道。可如今看來,卻是猜錯了。淩紫萱一而再的追問毒的名字,還有她這些日子以來的反應,足以說明,她也是不甚知情的。
淩紫身上令長夢提前發作的藥,畢竟是戚芸兒下的無疑。而且這樣看來,怕是淩紫萱身上的長夢之毒,也定然與她有關。說不定淩紫萱一直遮遮掩掩,便是因為是戚芸兒下的毒,淩紫萱想給她留一條活路,所以不敢讓自己知道。
炙海隻覺得越想,心頭就越恨。而想到淩紫萱受的苦的時候,心也就越疼。
等到淩紫萱的毒解了之後,哪怕追到天涯海角,也絕對不會放過戚芸兒。不親手殺了戚芸兒實在難解他心頭之恨!至於淩紫萱所受的苦,總有一天,他也一定要讓戚芸兒自己全部嚐一遍!
又過了片刻,炙海收回思緒。視線依然落在了懷中女子的身上。
隻不過眨眼的功夫,淩紫萱的眼睛又已經不由自主的合上睡著了。而且看樣子已經睡的很熟了。
炙海小心翼翼的抱緊她,低下頭輕輕的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輕的如同蜻蜓點水般,一掠而過。
萱兒,無論怎麼樣,你都一定會活下來的。
你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