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汶看著桌上那四個小字，想了想，聲音是有點耳熟，但想不起來是在哪聽到的了。
似乎被打那一棍子之後她腦子就不太好使了。
她起身，端著碗坐到卓項言那邊去。卓項言識相地抱著小狗讓地方。
公西凡正舉著倆糖葫蘆仰天哀嚎，引得周圍吃飯的人哄堂大笑。他一睜開眼，見阿汶居然換了個地方正盯著他笑，立馬安靜了。
旁邊一桌上的中年人笑著對店小二道：“小二，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咱們小凡的麵分明才吃了兩口，你怎麼就給撤了呢？”
小二把抹布往肩上一搭，顛顛地跑過來跟公西凡賠不是道：“哎呦喂原來是凡哥的麵呐，我那不是看見碗裏光有麵沒有菜，就以為是誰不吃了嘛！真不知道是凡哥點的素麵！您可千萬別見怪！”
公西凡臉憋得通紅，瞥一眼阿汶小聲對店小二說：“你小子今天就給我留點麵子能死啊？”
店小二順著公西凡的眼神瞅過去，看見一個靈氣十足的姑娘，立刻明白了。壞笑著“哦”了長長的一聲，道：“得嘞，公西大官人，您今兒捧場，小的馬上就把最好的給您端上來！”
說罷轉身舉著長嘴銅壺山路十八彎地吆喝道：“豬油拌飯一碗！”
“哈哈哈哈哈！”又是一陣哄堂大笑。
“等等！”公西凡叫住他。
眾人一愣，店小二折回來，問道：“官人還有什麼吩咐？”
公西凡忍不住又瞥一眼阿汶，小聲說：“再加個茶葉蛋。”
“好嘞！”店小二笑得更歡了，轉身吆喝道：“豬油拌飯加茶葉蛋一碗！”
眾人哈哈地笑著，把掌櫃的也引過來了。
掌櫃的一聽這“豬油拌飯加茶葉蛋一碗”，也笑了，一巴掌抽在店小二腦袋上說：“個豬料，你要給他上一碗茶葉蛋還是飯呐？”
店小二跳著躲開了，賠笑著說：“錯了錯了，是茶葉蛋加豬油拌飯一碗！”
眾人哈哈笑了一陣，又各自吃開了，仿佛早就習以為常了一般，隻有阿汶還笑意未退地看著他。
公西凡窘得低著頭玩糖葫蘆打架，不時偷偷抬頭瞥一眼阿汶，見她一直盯著，便大方地抬頭朝她笑了一下。
四月初陽一般的笑。
阿汶終於想起來了，原來是硬要塞紅豆給她的那人。這麼說來，小崽子的話應該不錯，這人真是在跟蹤她。
可是，這受氣包也不像是人販子啊，更不像是什麼大人物，跟蹤她幹什麼？
旁邊吃著飯的人們說著閑話忽然提到昭亭二字，阿汶筷子一頓，不由得豎起了耳朵。
“昭亭？什麼地方？”有人問。
“就是原先那個方城，方未徵挖山移地造的那大宅子。”
“哦！那地方啊！”
“那地方有錢呐，嘖嘖！”
“可不是，前幾天方家大小姐出嫁，那陣勢，乖乖，我看就是當年大公主出嫁都比不了！”
“喲，您還見過大公主出嫁的場麵呐？”
“嘖，這不是聽說的嘛！”
人們有一句沒一句地調侃著，阿汶神色恍惚，狠狠往嘴裏扒拉了幾口飯，如鯁在喉。
聽他們說的，婚禮那一關應該是過了，就算沒過，應該也沒對外聲張。
隻是不知趙渂現在怎麼樣，胡淩對她好不好。
卓項言看出她的不對勁，也不問什麼，隻默默地把炒菜裏麵最後一根肉絲挑出來夾到她碗裏去。
阿汶一愣，頓時感覺心都化了。
她把肉又丟到卓項言碗裏去，說：“我吃飽了，你多吃點吧，看你瘦的那猴兒樣。”
卓項言好像想起了什麼，略有些驚恐地望著那根肉絲，半晌，默默地丟給小黃狗去了——還是你先長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