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山深處,有一不為人知的營寨。
燭火搖曳,照著一襲拖地的紅裙。曼陀羅斜倚在桌邊,手指撫弄著那株養在花盆裏的山茶花。
這花還有一個名字,便叫做曼陀羅。
慕燃的房間陳設極其簡單,這盆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曼陀羅高興的時候,便會想,這花時慕燃為她專門移栽過來擺在房間裏的。
可今天她不高興。不高興便想起來,這花是她自己搬來,硬要慕燃擺著的——其實也不算,畢竟慕燃無所謂。
正蹙眉望著花,忽然聽見外麵一陣急促的腳步,慕燃破門而入,怒氣衝天,道:“你究竟想怎樣!”
曼陀羅立刻便開心了,笑著問他:“喲,今兒毒發挺快啊,倒了幾個?啊,該不會全軍覆沒了吧?”
慕燃怒極,妖異的紫色眼眸越發幽暗起來,寒氣逼人。
曼陀羅一向任性,不高興時什麼事都做得出來。上一次是對他下毒,害他被卓子燁抓進牢裏差點死了。這次她又對他一眾心腹下手,三十員大將,無一幸免。
“解藥。”他氣到不願再多說一字。
曼陀羅笑得越發歡快了,起身跳起舞來,道:“求我啊,把我哄高興了就給你解藥。”
她點著腳尖旋轉到慕燃身邊,慕燃一伸手粗魯地抓住她說:“你對我下多少次毒我都不會怪你,但這種玩笑,你最好還是不要開。”
曼陀羅瞪著眼甩開他的手,也氣衝衝地說:“哼,我偏要開這玩笑,多好笑啊,哈哈哈!慕燃,你最好收收這副表情,你要求我的事情,還多得是呢!”
說罷,一陣風似的甩門而去了。
*這晚,公西芷跟著阿汶一起睡,阿汶心裏總擔心著鬼麵,久久睡不著,偶爾睡著了,又會被惡夢驚得一身冷汗醒過來。
她對鬼麵一無所知,這麼想毫無頭緒,隻能安慰自己道鬼麵是個高手,不會輕易出事的。
可慕燃又何嚐不是高手?
她睜眼望著黑暗,心裏總有種不詳的感覺,胃裏像打了結一樣揪著。忽然,一陣奇香從窗外飄進來,阿汶心一沉,立刻翻身起來,抓了匕首,輕聲走出去。
是慕燃身邊那個紅衣美人,卓子燁說她叫曼陀羅,這香氣,想必就是她。
這樣看來,鬼麵的失蹤應該也和她脫不了關係,她這時候找來,阿汶無論如何也不能躲了。
跟著香氣一路找,竟到了城門下。頭頂上傳來一陣鈴響,抬頭一望,便見兩隻玉足在紅紗裙擺間若隱若現。
阿汶縱身躍上城樓,手裏抓著匕首,小心翼翼地盯著曼陀羅。
曼陀羅略看她一眼,道:“不必如此緊張,我若想殺你,又何苦等到現在?”
“鬼麵在哪?”阿汶依舊警惕。
“鬼麵?”曼陀羅一愣,想了想道:“鬼麵神醫?他不是帶著你走的嗎,你怎麼反問起我來了?怎麼,找不著他了?”
阿汶默默咬緊了嘴唇,片刻,又問:“真不是你們幹的嗎?”
“哈哈哈,”曼陀羅笑起來,“我哪有那麼閑,我感興趣的,隻有你而已,小妹妹。”
阿汶被那笑蠱惑了心智,整個人都怔住了,不知怎麼,就見曼陀羅閃身到了自己旁邊,躲避不及,被她鉗製住。
阿汶反手握緊匕首朝曼陀羅腹部刺過去,卻被她一擰,奪了匕首去。
曼陀羅發覺遠處細若遊絲的呼吸聲,明知那是誰,卻隻當沒有發現,繼續與阿汶周旋。
她握著阿汶的匕首,笑道:“你怎麼這麼急著送死呢?我可不想就這麼把你殺了,你的小命,得有人看著死才行,要讓那人親自動手就更好了。”
阿汶知道她說的是慕燃,心裏惱火起來,冷笑道:“莫非長得好看的人都囉嗦嗎,你要殺便殺,哪來的這麼多廢話。”
“嗬,你當真不怕死?”曼陀羅不屑道,“既然如此,也沒什麼好玩的了,我成全了你罷,回去睡覺了。”說罷,舉起匕首照著阿汶脖子割下去。
阿汶隻覺得那匕首在脖子上冰涼涼的一道,剛碰到,卻好像猛地被什麼彈開了。還沒看清是什麼,便被一人拉住胳膊拽了過去,整個人陷進一個懷抱裏。
似曾相識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