頃刻間,一股惡臭慢慢彌散開來,靜妃頭一個嫌惡的蹙起了眉頭,良貴妃和慧妃還算比較有修養,表情倒是沒有太大的變化,卻是抬手用絲帕遮住了口鼻,再看向顧傾楓,微微睜了睜黑眸,一臉難以置信的看向窘的滿臉紫紅的林蕪。
雲帝的神色有些尷尬,想要說什麼卻又覺得不大合適,所以就抿緊了唇,故作不在意的低下頭看著身邊的十公主,訕訕的笑著問她最近都學了些什麼。
而最了解其中狀況的雲香和顧傾寒相視一笑,而後在彼此眼底看到了相同的腹黑之色,先是一愣,繼而又很有默契的抿著唇,不易察覺的彎了彎。
一瞬間,禦花園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蕪的身上,她倍感羞恥的咬著嘴唇,豆大的淚珠就從眼眶裏滾落下來。
對於出生書香世家的林蕪來說,從小她就學著知書達理,端莊大方,為了不讓自己在人前出虛恭,出醜失儀(出虛恭,也就是我們常說的放P,古代的女子要是在人前放P,那是要被說是德行不雅,有礙風化的。)她甚至從小到大都不敢讓自己吃的太飽,連未出嫁在自己家時都不曾有過半點的鬆懈,這些年來,她在靜妃麵前,在顧傾楓麵前,完美無缺的形象算是徹底毀了,她現在羞愧的都恨不能找條地縫鑽進去。
靜妃目光狠狠的剜了林蕪一眼,覺得自己的臉麵都要被她給丟盡了,她還好意思哭,靜妃斜飛入鬢的鳳眉一蹙,恨恨的開口叫道,“沛蘭,林側妃身體不適,你先扶她回鍾粹宮去休息去吧!”
音落,靜妃向沛蘭使了個眼色,示意她趕緊將林蕪給帶下去,免得在這給自己丟人現眼。
顧傾楓看了林蕪一眼,本想跟她一起走的,可不知又想到了什麼,就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瞼,立在原地不動。
林蕪看著顧傾楓的反應,心口一陣抽痛,她默默的咬了咬嘴唇,神色憔悴難堪的跟著沛蘭向外走去,跨過禦花園那道拱門時,她不甘心的回頭看了雲香一眼,從雲香還來不及斂去的神色中看出了一絲端倪,瞬間,她恍然頓悟,細細的回想起來,她自從進了禦花園,就隻是吃了一塊玫瑰金玉糕,一定是她,一定是雲香這個該死的賤婢動了手腳!
林蕪看著雲香的目光中閃出一絲狠毒,腹中又一陣絞痛襲來,林蕪眉頭一皺,收回了視線,抱著劇痛無比的肚子,就毫無形象的朝茅房狂奔而去。
後來,雲香聽宮裏的小宮女們說,那天林蕪就沒能自己從茅房裏走出來,拉的她雙腿發軟,再到後來,還是靜妃命人將她從裏麵抬出來的,聽說出來的時候,她的那張臉蒼白扭曲的都變了形。
林蕪走後,蘇德全就命人在禦駕左右放置了瑞獸香爐,燃起了檀香,驅逐方才殘留的那股惡臭,可雲帝似乎並不喜歡熏香,不一會就皺起了眉頭,不停的用手指按壓著額角。
十公主見狀,烏黑的大眼睛滴溜一轉,就朝蘇德全勾勾手指頭,在他耳邊輕語了一句,然後就見蘇德全滿臉驚喜的退了出去,不過很快的他又折返了回來,往瑞獸香爐裏加了些東西,那檀香的味道就變得清爽沁涼,雲帝也漸漸的舒展了眉頭。
“父皇,是不是舒服了很多?”十公主半跪在龍椅上,十指纖纖輕柔的替雲帝按摩著額際。
“嗯!”雲帝和藹的笑著應道,有些好奇的問道,“婷兒讓蘇德全在香料中加了什麼,父皇聞起來就覺得不那麼刺鼻了,還有些沁涼的舒爽。”
十公主天真一笑,有些得意的眨眨眼,脆聲說道,“那是薄荷葉,加在香料中一起焚燒,就能減淡香料的香味,又能散發出一股清涼的味道,讓人精神爽利。”
雲帝訝異的瞅了十公主一眼,“你怎麼知道這些?”
十公主心思單純,倒沒想那麼多,就直接開口說道,“因為婷兒身邊有一位極聰明的宮女,她懂的好多,婷兒是跟她學的咯。”
這倒是實話,十公主不喜歡聞碳味,所以雲香就試著在銀絲碳裏加些香料,可香料又稍嫌太過刺鼻,所以雲香就加了些薄荷葉,這才既蓋住了碳的味道又讓香味變得清爽宜人。
“哦?你身邊還有這樣的能人,那父皇可一定要見見!”雲帝微微笑著,看似隨意的說道,雖然他臉上是笑著的,但他那雙眯著的雙眼裏卻閃過一抹精光,之前他從未過問後宮的傳聞,但這並不代表他不知道,聽說這位小宮女,讓他的兩個兒子爭的緊,他早就心生好奇了,隻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見一見,眼下就是個好機會,他倒要看一看,這個小宮女有何過人特別之處,能讓他的兩個兒子都為之傾倒。
十公主聞言,就樂嗬嗬的跳下龍椅,直接拉著雲香的手拖著她走上前,獻寶似的開口,“父皇父皇,她就是雲香,她和七哥一樣,都懂得好多好多婷兒不知道的事情哦!”
雲香聽著十公主的話,嘴角微抽,你說你獻寶就獻寶吧,可為什麼要把她和顧傾寒提到一起,她現在還不知道雲帝知不知道宮裏關於她和顧傾寒的傳言,如果知道的話,又知道多少,對這件事情是什麼樣的態度,這些思緒湧上她的心頭,讓她內心裏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挺直了腰背跪在聖駕前,全身緊繃的垂著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