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香神思恍惚的回到英華宮,推門進了自己的屋子。
屋裏點著宮燈,她抬眼掃了一圈,沒有見到顧傾寒的身影,卻是銀雙焦急的迎了上來,“姑娘,您這是去哪裏了?叫銀雙好找啊!”
雲香怔怔的抬頭看了她一眼,抿抿唇卻沒有說話,銀雙瞧著她的神色不太好,眉頭一蹙,伸手去握她的手,卻猛地唬了一條,她的雙手冷冰冰的,手心裏還濕膩膩的出了一層冷汗,銀雙連忙將她扶到美人榻上坐下,又轉身倒了杯溫熱的清水塞到她手中,看著她喝進去一口,神情稍稍有些舒緩,這才開口關切的問,“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雲香緩緩回過了神,看著銀雙,紅唇輕動,欲言又止,最終,化作了一聲歎息,開口輕輕問道,“七王爺呢?還未回來嗎?”看看天色,往常他就是忙得再晚,這個時候也該回來了,原本他是不該天天進宮過夜的,但他得知了雲香懷孕後,就堅持每天晚上都要進宮來陪著她,雲香勸說無用,也隻能由著他了,雲香微微蹙眉,這麼晚了還沒回來,莫不是出了什麼事吧,尤其是她想到方才在禦花園聽到的那些流言,心裏就更加的擔憂起來。
銀雙點點頭,接過雲香手裏空了的茶杯,又續了一杯遞給她,看出了雲香的擔憂,就輕輕笑著說道,“姑娘不必擔心,七王爺有些事情要辦,已經托人傳了話,今晚不進宮了。”
“哦。”雲香點點頭,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心裏卻在想著,看來那幾個太監所議論的,也並非空穴來風,不然,她想不出還能有什麼事情,叫他忙得應顧不暇?!
該怎麼辦呢?她該怎麼辦呢?雲香此時的心情猶如一團亂麻,剪不斷理還亂,眉頭越蹙越緊,她下意識的抬起手覆上了自己的小腹,掌心裏傳來的溫度讓她可以感覺得到腹中的小生命,正在苦苦的掙紮求生,它還那麼小,那麼脆弱,前幾日,雲香甚至可以清楚的感覺到孩兒鮮活的心跳,然而此時,卻變得這麼微弱,微弱的仿佛隨時會停止了跳動。
思及此,雲香的心髒就像被萬箭穿心一般,撕裂疼痛,貝齒緊咬著下唇,她突然覺得自己好無用,無用到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隻能眼睜睜的感受著它在自己的腹中,逐漸衰弱,直至生命消逝。
她的孩兒,她還來不及帶他來到這個世界上,讓他睜開眼看一看這個世界,她才擁有他不到兩個月,甚至她還沒從懷孕的驚喜中緩過神來,這麼快的,她就要失去他了,就要失去她第一個孩兒,她和顧傾寒的孩子。
銀雙看著她滿臉的傷痛表情,豆大的淚珠像斷了線似的不停流淌,她的心也跟著揪痛,嘴唇動了動,卻說不出一句安慰的話語,最終隻能伸出手,緊緊的握住了雲香冰涼的雙手,這要是叫主子知道了,該是怎樣的痛徹心扉啊,主子是那麼期待著這個小主子的降臨,這麼多年了,她還沒有見過主子那樣發自內心的開心愉悅,為什麼幸福總是太過短暫,轉瞬即逝。
靜謐的房間內,雲香伏在銀雙的懷裏,痛哭流涕,哭聲中流露出的悲傷,叫銀雙也忍不住的跟著流淚。
良久,雲香漸漸止住了眼淚,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緊攥著粉拳,艱難痛心的做出了決定,抬起頭看著銀雙,湊過去在她耳邊輕語了一句,她就要失去還未出世的孩子了,所以她絕對不能再讓顧傾寒出事,就算他會怪她心狠,她也不要他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銀雙聽完驚訝萬分的側目看著雲香,“姑娘,您真的要這麼做嗎?銀雙覺得,還是跟主子商量一下更妥當些吧!”
雲香搖搖頭,長長的出了口氣,其實她何曾想如此狠心,她何曾不想死馬當作活馬醫,哪怕還有一絲絲的希望她也不願意放棄,但是,她不能因此而限顧傾寒於險境,以他一己之力又如何能跟後宮前朝這班殘狼虎豹鬥?!前朝的事,她雖然知曉的不多,但縱觀曆史,哪個朝代奪嫡之爭是容易的,李世民玄武門兄弟相殘,康熙九子奪嫡沒幾個有好下場的,而且,她聽說雲帝最近也因此事,愁容不展,憂煩不已,前朝的那些老八股們,一天恨不得上奏三份奏章,要求雲帝盡快立儲,各自擁護的幾個派別,明爭暗鬥,暗湧不斷,而且,顧傾寒身後還牽連著顧傾塵,慧妃娘娘,十公主一幹人等,這個後果她承擔不起,所以她不能讓顧傾寒為了她而帶著這麼多人的性命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