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華宮內一片靜謐,空氣中凝結著沉重。
夢卿卿合上書冊,才開口打破靜謐道:“既然尤將軍在越陌已安插眼線,密切關注與歌舒茫狼狽為奸之人;不管那人是誰,對我穆國安危是否至關重要,此事都先暫且擱置不許外泄,我自有安排。”
子汀頷首:“奴婢明白。”
站在一旁的尤昂直言道:“娘娘還是讓微臣告訴大王,讓大王……”子汀扯住尤昂衣袖,搖頭示意他勿再言語。
“尤將軍大可放心,本宮的安排是萬萬不會使國與王有恙的。”尤昂的愛國護主之心夢卿卿一目了然,夢卿卿麵露笑意,“本宮以性命擔保。”
“微臣領命。”尤昂惶恐下跪。
“大王讓尤將軍進宮,我半途命子汀把將軍帶來這裏,將軍打算如何跟大王解釋?”夢卿卿問。
尤昂頓時蒙住,搖頭說:“微臣不知。”
夢卿卿早就料到尤昂會如此回答,把準備好的答案告訴他:“‘微臣進宮途中偶遇子汀,與她寒暄片刻,才想起大王召微臣進宮一事,請大王懲處微臣不忠。’尤將軍這樣告訴大王便可。”
“微臣明白。”尤昂傻傻地看著夢卿卿,像是在思索為何夢卿卿讓自己這樣回答,恍神間起身被子汀送出。
“你家尤將軍當真是明白了?”夢卿卿見子汀回來笑問。
子汀搖首:“他榆木腦袋遲鈍,一時間是明白不了娘娘深意的。”
夢卿卿拿起書冊感慨:“說他武癡一點也不為過,安插眼線一為,他能不用旁人指點無師自通;可偏偏就為那句,能助他得到心愛之人的話犯了難。”
夢卿卿又放下書冊打趣道:“不過也好。日後子汀你做了將軍夫人,便無需整日擔心尤昂在外捏花惹草。”
“娘娘莫取笑奴婢了。”子汀羞紅臉,走至一旁,“奴婢去為娘娘挑選今晚聽戲的衣裳。”
群卉宮燈伴微風搖曳,忽明忽暗高照緘凝殿外戲台。
為膳後消食,夢卿卿沒有乘轎,讓四名宮婢,兩名宦臣在後尾隨,子汀在旁步行往緘凝殿去。
遠遠看見緘凝殿外空地臨時搭起的戲台,子汀不禁問夢卿卿:“娘娘曾說,要在憐答應的夢做到最美的那一刻,再把夢打碎。最美的一刻,不該是大王欽點她出席中秋宮宴嗎?她可是大王登基以來,第一人。”
“第一人。”夢卿卿不以為然地笑了,“在我看來,她做夢的夢最美的一刻,該是我重新得寵後,她在後宮中仍能與我平分秋色。這她也是第一人。”
子汀由衷讚歎:“娘娘高明。”
走到緘凝殿石階下時,晏禕的天聖金龍攆也同時落地。
當晏禕牽她手一並邁上石階,走到戲台前,白綽約嬌媚的笑容凝在兩靨。
恭敬對晏禕、夢卿卿行禮後,白綽約怏怏不樂地登台開唱。
夢卿卿坐在戲台下,目不轉睛地盯住白綽約指尖十點紅色。
戲近尾聲時,白綽約唱虞姬詞:“賤妾何聊生?”準備“拔劍自刎”,晏禕突然對夢卿卿道:“好戲開場了。”
晏禕話音剛落,慎刑司掌司楊霏帶手下,來到晏禕麵前。
晏禕問:“楊掌司為何會來這裏?”
楊霏行禮時,晏禕曾在夢卿卿耳邊輕吐:“四日前,大王把兩名口無遮攔,私自議論襄夫人和大王的宮女,送往慎刑司接受處罰。微臣在拷問她們時,她們對罪行供認不諱,還說是受人指使,才會如此大膽。”
“回大王。”楊霏所言與晏禕所說,一字不差。
“是誰,敢如此大膽?”晏禕問著,目光移向戲台下的玉屏。
果不其然,楊霏轉身,厲聲質問:“玉屏,你還不認罪?”
玉屏聞聲跪地,白綽約眉心皺成一團:“玉屏,這是怎麼回事?”
玉屏卻不理會白綽約,當即俯首認罪:“大王饒命啊!玉屏就算有千萬個膽子,也絕不敢做出此事。”戲演至此,夢卿卿總算看出些名堂。
“哦?”晏禕疑聲問:“照你怎麼說,你也是受人指使?”
玉屏毫不猶豫連連點頭,然後麵向白綽約:“娘娘,您救救玉屏。是您告訴玉屏,襄夫人妖媚惑主;是您把宮外打油詩交給奴婢,讓奴婢在宮中大肆宣揚的啊!”
“楊掌司,還不去憐答應寢殿,把打油詩給孤找出來。”晏禕提醒。
楊霏立即轉身命令手下:“給我把緘凝殿從裏到外仔細的搜一遍!”
白綽約無論如何也沒料到玉屏倒戈,與自己為敵誣陷自己。她撂下長劍跪地,畫滿油彩的臉,淚痕染過顯出兩道淚痕清晰可見:“大王,我……嬪妾沒有……沒有這麼做。大王一定要相信嬪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