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年年來謝府的第一個春天,不知是時年大順亦或者是阮年年思春有術感動上天。謝府後院幾年前大火燒枯的桃樹一夜間突突的冒出了萬千的新綠。
這年的春來的早,謝經秋還未換上清爽的春衫,卻又被匆匆的披上了謝家家主之座的名號。還沒來得及看後院的桃花再度綻放身姿,卻已開始一月間有半月餘在店中度過的時光。
阮年年剛入府時謝經秋還不是家主,謝經秋也沒這麼忙碌。他把阮年年領進了府,花了幾大缸的水,好不容易才洗淨了發現原本汙垢滿身難以入眼的小乞丐,卻是個俏生生的唇紅齒白的小姑娘。
謝經秋坐在書桌旁,一室的墨香,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表情。謝經秋不說話,阮年年也不說話,站在桌前雙眼撲閃撲閃的看著謝經秋垂在兩頰的長發,偶爾像蝴蝶一樣撲扇的長睫毛,感到心中有萬千的蝴蝶花瓣一樣的飛了起來。
沒過多久謝經秋執起毛筆來,抬頭看著眼前直愣愣望著他的小姑娘,微微地抬起頭,兩頰的邊發在阮年年心裏晃出一抹微微地漣漪。略是有些發笑的說到說道:“丫頭你叫什麼名字?”
阮年年被謝經秋笑的戀戀不舍的收回目光,脆生生的答道:“阮年年。”
“軟綿綿?”謝經秋不著痕跡的蹙了蹙眉。
“阮年年!”
“軟黏黏……?”謝經秋皺了皺好看的眉,用手比了個捏東西的態勢。
“阮年年!”阮年年默默地在心裏誹謗了一會,老天果然是公平的,諸葛亮足智多謀羨煞人焉但娶得卻是醜的驚為天人的媳婦,楊貴妃再美也是豐腴不減,謝經秋長得這麼好看耳朵果然是有點問題。
於是好心的解釋道:“阮,是‘阮鹹’的‘阮’,年,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末了咬牙切齒的加上句:“不是軟綿綿更不是軟黏黏……”
謝經秋在阮年年陰森森的眼神的掃視下,不可置否的咳了一聲,說道:“我看你還懂得幾分書理,我祖母向來愛懂學識的丫頭,不如將你派到祖母身邊服侍。你年幼喪親,在我祖母左右侍奉她也定會憐惜你的。”
阮年年努努嘴吧,雙眼略微有些委屈的說道:“奴婢難道不能在公子左右侍奉嗎,公子才是我要報恩的對象……”努力眨眼睛,努力憋淚花。
謝經秋不知道今天已經是第幾次被這個小丫頭逗樂了,隻好好脾氣的說道:“祖母從小撫育我,於我來說也是有恩的,你報恩於我與報恩於我祖母並無二般。且你仍年幼,很多事我並不能教你,祖母那邊也有也有老媽媽可以教你些女孩兒該做的事。”
一番語重心長,一句“女孩兒該做的事”把阮年年堵得說不出話來。謝經秋揮筆在宣紙上寫下“阮年年”三個字,橫勾撇豎折像劃在阮年年幼小的心裏,播下了一顆種子,發芽,成長,蔭澤心靈,不老不死。
阮年年看著寒春裏要複蘇的桃樹,自己好像也是這麼一株曾經快要死了的桃樹,自甘墮落的在沒有養分的泥土裏也不會自動的伸長根莖去汲取泥土深處的養分,而謝經秋的出現就像上天給了份不得不收的恩澤。
阮年年晃動著小腿,將頭麵向初春碧藍的蒼穹,笑笑從矮牆上一躍而下,一身和滿院點點新綠相映襯的淺綠色的衣裳。
掰掰手指,低頭在心裏嗬嗬的笑了笑,謝經秋已經半月沒回了,今兒是每月的十五,謝經秋回府的日子。
阮年年照著例一路小跑雀躍的去了廚房,每月隔個幾天謝老太都會讓廚房給阮年年開個小灶,做一碗阮年年最愛吃的雪梨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