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扶桑被自己的心魔困住,而七夜,也被心魔困住,迷失在無盡的往事之中。
“阿夜,現在我比你大,我是姐姐,所以我保護你,等你強大了,就換你來保護我好不好?”女子有一張傾城的容顏,臉上笑意暖暖。
“我是男子漢大丈夫,自然是要一直護著你的。”
“一直護著我?那你要娶我嗎?阿夜,我父親說我們訂了婚,等長大以後,我就會嫁給你。”
女子的笑顏被大火吞沒,七夜一身白衣被殷紅的鮮血染上絢麗的色彩。
落雨聲滴答滴答,青黑色的天空發出沉悶的雷聲,身後是無數的追兵,手中握著泛著冷光的長劍。
七夜看著麵前的鏡子,站著一個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影子,嘴角掛著令他陌生而又熟悉的笑容。
“原來,你是私生子,你說這要是被你的小師妹知道,她會如何作想?”鏡子裏的人嘴角掛著一抹怪異的笑容,似乎在嘲笑他。
七夜擋在袖間的手緊握成拳,微微垂頭,長卷的睫毛遮掩住了內心的想法。
見七夜沒有出聲,鏡子裏的影子繼續開口,“她會瞧不起你,她會對你不屑,你的出生是那麼肮髒,而她卻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配不上她,所有人都會阻止你們在一起的。”
“包括…你最敬愛的,師傅。”
七夜袖間的手越握越緊,指甲已經深深陷在了肉裏,沁出絲絲血跡,他卻似乎沒有察覺到痛楚。
周圍的鏡子都是裏折射出來的都是他的模樣,在得意的笑,嘲諷的看著他,眼中的不屑是那麼的刺眼。
“你以為你師父為什麼不同意你和阿蘇在一起?真的是因為命劫嗎?你那麼聰明怎麼可能會發現不了,他其實,根本就不想讓你們在一起!”
“因為你身份低賤,因為你配不上她,因為你心中怨念太深,你身邊沒有一個人是真心對你的,沒有,一個也沒有。”
七夜想要反駁,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這麼安靜的聽著鏡子裏的自己訴說,那些話,全部都不是沒有道理的。
沐色既然已經尋了銀月來,而銀月身為神界的星預師,他不可能不知道讓蘇扶桑恢複神身的方法。
隻要蘇扶桑恢複了神身,然後執掌神界,她的命劫就會不攻自破,他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了。
可是沐色沒有這麼做,他隻是阻止他和蘇扶桑在一起,卻沒有想過讓蘇扶桑執掌神界,難道,他真的是那麼不想他和蘇扶桑在一起嗎?
鏡子裏的影子在大笑,“不僅如此,你還有婚契在身,你還有大仇未報,你滿身汙穢,所有接近你的人都會被染上汙穢,你想想你的母親,想想你的父君,再想想,那個在寒冰床上躺了三百年的小羽,可你卻沒有能力救她。”
七夜皺了皺眉,心中沉寂許久的往事一幕幕浮現,就好像是身上快要結疤的傷口一道道裂開,鮮血淋漓,麵目全非的晾在所有人麵前。
“我的事情不需要旁人議論。”七夜暗沉的黑眸微微一冷,掌心翻轉,手中便握了把水藍色的長劍。
沒有半分猶豫,七夜手中的長劍劃過鏡麵,光滑的鏡子頓時碎裂,然而鏡子裏的人卻沒有受到影響,在碎片中露出猙獰的笑容。
“惱羞成怒了?你錯了,我不是旁人,我就是你,最真實的你,存在你心底最深處的你,我們本來就是一個人,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零碎的鏡片在人影說話的時候緩緩拚合,不多時便又恢複成了一麵光滑的鏡麵,就像一麵新的鏡子,剛才的裂縫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你為什麼回避妖界?那是因為你不敢麵對,不敢麵對你的母親之死,不敢麵對小羽的死,你真是懦弱。”
七夜微微閉了閉眼,踩著地麵輕輕一躍,封閉了自己的聽覺,然後手中的利刃劃破麵前的數麵鏡子。
滿地玻璃殘渣之中,鏡子中的‘七夜’慢慢的現出實體,踩著殘片一步一步走到七夜麵前,他的一身白袍沾染了點點血跡,甚至連白皙的臉龐上都還有滴滴血痕。
“你真無能,是你的存在害死了你的母親以及父君,是你,害了整個冥界,你都忘記他們是怎麼死的了嗎?”
七夜閉了聽覺,所以聽不到影子說的是什麼,可是他一張一合的薄唇卻像是尖利的一根刺,紮在七夜心間,越陷越深。
周圍沒有破碎的鏡子裏已經看不到他的影子,重重疊疊的鏡麵上是一個穿著青翠長裙,挽著婦人發飾,笑意溫和的女子。
她的懷中似乎抱了一個小孩,一邊輕輕晃著懷裏的孩子,一邊抬頭對著七夜淺笑,“阿夜,快來,看看你的弟弟,他可愛嗎?”
七夜明明是用法術封住了自己的聽覺,可是女子說的話卻一字一句,清晰的傳入他的耳中。